许是没有料到她会问, 景德怔了一瞬,才回道:“他们说, 东宫的太子失踪了!”
东宫太子苏弘贞贤良方正、敬贤礼士,是三皇姐一母同胞的兄长,就像她和兄长苏扬拓一般,但三皇姐与太子并不亲近,她从来没有听到皇姐称太子殿下一声“兄长”,反倒见她缠着苏扬拓要这要那。
大概是她打小寄养在惠王府,而苏弘贞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吧!
那晚,惠王府只有她们两人,夜里睡意朦胧时,她听到景德偷偷的哭泣声…
后来如她梦里的那样,惠王成了惠帝。
景阳无意间得知,三皇姐的父皇母后、兄弟姐妹在上元节那日全都“病故”了。
那段时日,惠帝破天荒的没有让她回偏院,准她日夜陪在景德身边,白日里她瞧着景德笑靥如花,宛若无事人一样,夜深人静时,身侧的人咬着手臂浑身颤抖,枕席潮湿一片。
惠帝说,日后她们就是公主了,会有泼天的富贵和尊荣。
他问她,你皇姐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景阳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摇了摇头。
再后来,景阳就只叫她皇姐了,因为排行是为了区分,然而这个世上景德孤零零的,再无至亲。
景阳抬眼看向站在余晖中的人,回想那年的上元节景德与她此时一般大,如今,她终于明白她独自一人吞下了多大的痛苦。
“恨我吗?”
景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是她不曾见过的凌厉和毒辣。
走到今天这步,她该恨谁呢?
这个问题,景阳问了自己无数遍,杜如冰、杨清、她的皇姐和皇叔都难辞其咎…可一想到福宁殿中罪己书上的内容,仿佛有万千冤魂在她耳边喊冤叫屈,他们的血漫过她的脚裸、染红她的裙摆,然后一点一点吞噬她。
她不该恨,可她还不能怨吗?她做了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
惨白的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她抬眸对上景德凌厉的视线,反问道:“皇姐当初恨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