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残余的灯山火色在寒风与飘雪中格外鲜明,暖光照在裴夕舟身上,将平日里的淡漠全然洗去,反而晕出几分温柔。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梅长君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夜,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又蹙眉了……”
她抬起手,向裴夕舟蹙起的眉心探去,微凉的手指却在距离他眉头半寸时无力地落下。
胸前疼痛传来,梅长君陷入恍惚,轻声呢喃了一句:“裴世子,我好疼啊……”
裴夕舟心头突然一痛。
五年前,上元夜,他听过同样的话语。
“长君,你——”裴夕舟定定地望着梅长君脸上的白玉面具,急声问道。
他眸中最后一层平静已被打破,落着雪花的眼睫控制不住地颤动。
一阵马蹄声传来,伴着一道稚嫩却威严的少年嗓音。
“裴首辅!皇城之中,你竟护不住皇姐!”
裴夕舟抬眸,只见身着一袭明黄衣衫的少年皇帝怒气冲冲地瞪了自己一眼。
皇帝并未多言,翻身下马,从裴夕舟手中抢过梅长君,小心翼翼地抱进一旁的马车里。
早已等候在马车中的老太医立即着手处理伤势。
简单地包扎止血后,老太医便颤抖地向皇帝回话。“陛下,此毒凶险,如今殿下堪堪吊着一口气……只能回宫详细诊治。”
雪势渐大,凛冽的寒风中飘来皇帝低沉的应答声。
在马车外等待的裴夕舟面色一白,垂眸望向手心早已冻结的鲜血,却感到了一股灼人的炽热与疼痛。
莽莽苍苍的冷寂中,五年前的回忆骤然成海,浪潮涛涛向他压来。
为何是她……
裴夕舟愣愣地跪在地上,一身衣衫被雪浸湿,却仿若未觉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附近人潮早已隔去,灯山燃尽,天地皆寒。
……
灯会遇刺,假死脱身。
梅长君再次看见裴夕舟时,距离上元夜刺杀之事已有一年之久。
那是一个同样寒凉的傍晚,大乾长公主的陵墓前,一批又一批的勋贵们落轿、祭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