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梅翊景一眼,这才道:“既信,那你为何还要来问我呢?”
裴夕舟一边向前缓步走着,一边轻叹。
“你翘了文华殿的早课,冒着被太师被宫中人发现的风险跟我说这些,不正是犹疑,即便舅父没有害你的心思,但……”
他走到甬道尽头,转过身来,身后广袤的高台一下子扑入梅翊景的眼帘,满天满地都是冷雾纷纷。
“你仔细想想,现如今有谁是执棋者?”
梅翊景垂下眸。
“你舅父,朝中许多众臣,宫中后妃,坐在龙椅上的陛下……”裴夕舟冷声道,“乱局之中,执棋者众,所谓的棋子有时亦能执棋。”
“而景弟身为储君,最忌讳的,就是放下执棋的手,甘愿为人棋子。”
“可陛下正在打压舅父——”
裴夕舟微微抬手。
“打压的目的为何?两种可能,对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指向。”他的视线落在梅翊景身后的天际,“东宫三师由陛下钦点,拱卫太子日久,忠心耿耿,又与外戚没有关联,景弟或可试着用一用真正直属于东宫的力量,再仔细查一查近来朝中之事。”
梅翊景似懂非懂地看着眼前人,脑中回荡着他带了重音的“外戚”二字
“至于皇后那边,”裴夕舟的声音带了几分安抚之意,“陛下差我今日送一物去。”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给梅翊景看了一眼。
“皇后的境况,并不如你所想得那般。”
高台之上的天际覆上浓云,厚重得像一只搅动风云的执棋之手。
“上位者各自筹谋,景弟观棋,便该学会不语,决断,与取舍。”
裴夕舟看着犹自沉思的梅翊景,缓缓地,弯唇笑了起来。
在除了梅长君之外的人面前,裴夕舟向来不苟言笑,清冷若冰。可梅长君若是在此,也会觉得此刻挂在裴夕舟唇边的笑容有些陌生。
这不似往常,却又仿佛本该如此的笑……如渊的冷厉,杀伐,通透与慨叹,同时从他眸中渗了出来。
……
“皇后娘娘要在观南寺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