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官员转眸望着他,激动的心绪竟慢慢消减下去。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裴夕舟望着天际,半晌不再出声。
在年轻官员即将再次发问之前,裴夕舟抬手捻起道旁的垂柳。
花光柳影,燕草绿丝,一派暖春盛景,可他却恍惚觉得,似有霜雪从天际落下,光明洞彻与江兄行刑那日一般无二。
“我也等不及……”
裴夕舟回身向年轻官员看去。
所以选了条最快、最有效,却也最残酷的道路。
……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梅长君做杀手时,一贯信奉这句话。但她没有想到,如今有人将其贯彻得那般真,那般不留余地。
再次在宫中遇见裴夕舟时,是他被请进宫为陛下做扶乩。
作国师打扮时,他穿的是一袭白袍,云纹作底,渺然出尘。
“裴哥哥。”
数月未见,梅翊景站在梅长君身侧,对他激动地唤了一声。
裴夕舟转身看来。
长眉淡漠,双眸深静,从高台上向下望时,宛如九天上谪仙人。
他微微颔首,眼神在看见梅长君时有了一丝起伏。
身边内监催促他进殿。
裴夕舟抿了抿唇,转身向巍峨的皇殿走去。
“长君姐姐,裴哥哥为何——”梅翊景愣了愣,对身边人问道。
梅长君看着裴夕舟的背影,深觉他如今的模样与前世首辅之时基本无二。
这是他选择的路……
她轻轻摇了摇头,垂眸对梅翊景笑道:“殿下今日课业繁重,我们回文华殿吧。”
热闹的文华殿中,伴读们聚坐一堂,冲淡了几分皇宫的凝重氛围。
但收到消息的梅长君却知,前朝的战局,已渐渐开启。
数月以来,沈氏父子渐渐夺权,把持朝政,如日中天。除了在多件国事上贪墨无算,前两日更是无由抄了一些敌对官员的家。
京都波云诡谲,大乾其他地方,更是天灾人祸不断。
二月,山东济南府饥荒。三月,东川土司又饥荒。四月,四川苗民叛乱犯湖广界。
国事艰难如此,众臣纷纷上书,沈首辅称病在家,代他处理的沈柉却只顾笼络圣心,日日搜寻祥瑞、丹药,并在修建皇宫之事上狠狠贪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