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见他额间的黑色网巾上全是血,脸颊也有深浅的伤口,知晓他定然是正在城墙上厮杀听到作战室被敌人的大炮击中,便不管不顾地跑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事。她不敢看向他那双充满着怒气的双眸,也不便解释,只垂眸道:“这错先记在我身上,待解决了金贼,我自己军法处置!”说罢便与众人一同朝着作战室泼水救火,若不能再敌人第二波炮弹攻击前扑灭,熊熊火势遇到炸药便能爆炸,届时在坚固的城门楼也经不起这般轮番轰炸。
许招娣不服地含泪朝着白束背影喊道:“姑娘是为了守护已故将士的名册,若都烧了,在这世上谁还能记得他们曾经为了宁州城的百姓,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陆南星拎着桶制止道:“招娣!”
白束脚下的步伐一顿,终究还是没有回头,飞身之下挥剑,在一阵寒光之下朝着刚爬上城堞的金兵项上人头砍了下去,却被接连不断爬上城堞的金军的箭矢攻击之下闪身躲避后,被阿硕端起一盆滚烫的开水瞧准了金军射击后间歇,朝着攻城天梯上的金兵一股脑灌了下去。
听着来自下方痛苦的叫声,自告奋勇端水胆子大的女娘们一个个像是增加了信心。只要守城士兵大声喊“倒!”她们立刻瞅准机会快狠准地朝着梯子泼下去,绝不浪费一滴水!
半个时辰后,作战室的火势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之下被扑灭了。小山子朝着陆南星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表姑娘,南城墙还是被金军撞破了一个洞,目前还剩下贰佰人和百姓们在死守,请求加派人马。还有,正门被金兵连续用木桩撞击,门栓虽未变形但城门快顶不住了。”
陆南星看着他满头是血的脸和手臂长又狰狞的伤口,指着城楼上越来越少的士兵,“这般看来,只能将水门和西门的士兵调拨半数过来应急,但若金军派出一股人马专攻这两个门,咱们照旧没有抵抗的余力。”
小山子抿了抿唇,“水门和西门的士兵,我前头已经调拨了两成。南城墙那边的火力太猛了,”他在炮弹击中城墙的冲力之下晃了晃身子,想起百姓们死伤更是无数,红着眼眶道:“百姓们都说,做好了誓死不抵抗的打算。”听着隆隆炮声,真实的打仗原比他想象中更加艰难。这只是守城,眼睁睁看着活生生人前一刻还在抽空插科打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断了气。
陆南星见他脸色灰白申请懊丧失落,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振作起来!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咱们的计划里铁水浇筑城门还未做。哪怕敌人最终冲进城内,安排兄弟们配合沿街百姓打巷战,说好了,就是死也要抵抗到底!”
小山子被她双眸中的鼓励触动地高声说道:“是!咱们汉人绝不被动做一名懦弱的奴隶,死也要死得其所!属下这就将水门西门的兄弟们和所有能动的百姓集结起来,大家与金贼血战到底!”
陆南星动容地看向他和身侧从未退却的义军兄弟们,听着阿硕大嗓门喊道:“兄弟们坚持住,李妈妈给咱们做了香喷喷的饭团!”在场之人里有人带头回应,“多谢阿硕姑娘,兄弟们,打完这帮孙子就开饭喽!”大家纷纷附和……看着地上再也不能吃到李妈妈做的饭团的士兵,这场面更加令人心酸和沉重。
许招娣指着微光之下,天际线缓缓滚动的烟尘中飘扬着一面红色的大旗,兴奋地大叫:“姑娘你瞧!是义军兄弟来解救咱们了!”
小山子正与其中一名士兵合力砍倒三名突围上来的金军,闻言也迫切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失声道:“是义军,是义军!”
陆南星兴奋地两眼冒光,立刻命道:“小山子,你即刻带着人马在正门下待命,听我擂鼓就打开城门,与营救的兄弟们来个内外夹击!”
“卑职遵命!”小山子用力拍了拍他身侧士兵的肩膀,“小子们,咱们兄弟来支援了,你们一定要争气,绝对不让金贼越过这道城墙!”
士兵们也亲眼所见,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杀敌也有了动力。
就在一盆盆滚烫的水泼下去的同时,城下逐渐推进到城墙不远处的矢达理,一眼瞧见城门依然破了我洞,得意忘形地挥刀命道:“骑兵们,给我踏破宁州城!攻破城池后,女人随你们享用,金银珠宝谁看到就是谁的!给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