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不容易养到可以当兵的年纪,竟然满口胡咧咧,说是不当兵,要去学什么唱戏!
杜家福年近半百,差点没被这个逆子给气死!
“杜叔,别气了,对肺不好。”叶白芷放下饭盒,探头张望大师傅们的案板,猜测今晚的菜色,听到身旁男人余怒未消的粗重喘息声,不由开口劝到。
这个大叔人还怪好的。
之前她不过举手之劳,在野区帮着分辨能吃的菌菇,这之后,私底下可是加了不少顿小灶嘞!
看在吃的份上,也冲着杜叔人好。
叶白芷虽然不想掺和人家父子俩的事,却还是继续宽慰道:“现在咱们国家越来越好了,年轻人想法自然也就多了,这不用再过苦日子,吃饱喝足,可不是一个个追求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顿了顿,叶白芷小心地观察杜家福的表情,见男人紧皱眉头却没有反驳,来劲了,“再说了,这唱戏没什么不好的啊?这可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国粹!也等着咱们炎黄子孙发扬光大,老手艺总得后继有人吧?您之前还和我说过,小盛小时候身体不好,都是被你宠坏了...这孩子健健康康,不是就好了,有梦想...难免的吗?”
杜家福对叶白芷是有滤镜的。
他也好奇听过洋文课的,眼下见‘文化人’都这么说了,迟疑地开口问道,“小芷,你也觉得唱戏挺好?”
叶白芷敏锐地察觉到杜家福话语里的松动,干脆直白道:“杜叔,我之前听过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不,应该说每一代年轻人,无论父母、老师再怎么耳提面命,希望他躲避人生道路的坎坷,到最后,该吃的苦,该撞的南墙,都得吃,都得撞,所以嘛~依我说,您就让小盛试试看,如果真不成,您是他亲爹,怎么都能给他兜底吧?”
叶白芷说着说着,来了情绪,想起曾经初步入社会的那几年——一个月房租抵得上学校将近三年的住宿费;难吃得要死又贵的外卖;每天来回通勤时间都能去周边省份一趟...
没办法,要花钱,只能用廉价的时间换钱。
杜家福不老派,更不是什么老顽固。
要是他是,那他也不会成为军区里第一个男性结扎的代表——仅仅是因为媳妇儿生头胎难产。
“仅仅”而已,这是无数劝阻他的人的原话。
听了叶白芷的话,他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从食堂出来,没两步就是军区大门口了。
叶白芷径直朝外头走去,经过岗哨亭的时候,还与站岗的小战士打了声招呼。
军区女性不多,她又没有军籍,比较特殊。
战士们都认识她,从而每次进出都少了许多繁琐的章程。
她去完秋娴姐那儿,还得去渔村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