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这一路行来,他见得也不少,脑海中浮现满脸尘灰似蔷薇花落败的阿香,憎恨奚虹朝却不得不用奚虹朝的身份与母亲相处数年的奚暮月……
“是啊,哪有做父母的不疼爱自己亲生子女的?他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句话,或许只适用于那些健康可爱的孩子。”
怀里的双手似乎在发抖。
还冷么?
许不矜紧了紧外袍。
“你知道吗?悬崖底下是有猛兽的,他虽然爬出悬崖,但猛兽住进了他心里,总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挣扎着想冲出来干坏事,他想叫推崇儒学孝道的先生闭嘴,学习骑马射箭的时候,他将对面的靶子想象成冷漠的父亲,看到蹒跚步下阶梯的母亲,他会想从身后推她一把,看看她失去肚子里的孩子会痛哭成什么样……”
晦暗清冽的月色里,颜聿眼睫低垂,如同染了一层冷霜,包裹着无尽的黑暗和悲伤,瘦削的双肩于狂风呼啸中轻轻打颤。
许不矜胸口莫名沉闷:“他这么做了吗?”
“他努力克制着……没有让心里的猛兽跑出来。”
“那就好。”许不矜松了口气。一个孩子而已,不应该背负太多。
“好吗?”颜聿闭上眼,喉头一哽,语气如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黄沙一般荒芜,“母亲生了个弟弟,很健康,看起来还有点傻憨,但全家人都很高兴。只有他过得一日不如一日,稍有叛逆,就遭到严厉斥责,还把家法吃了个遍。所以,后来的每一日,他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狠下心肠!”
说到最后一句,言辞是从未有过的狠戾。
许不矜想到颜聿曾说,或许正是因为有家仆跟着,那个孩子才会跌落悬崖,甚至,没有人去崖底找他,若果真如此……
许不矜越想越是心悸,哆嗦着嘴唇:“颜聿,你说的这个小孩是不是、是不是……”他强迫自己不往那个方向想,但生来就患有顽疾的男孩……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许不矜小时候被爹娘疼在手心里,后来裴常儒也待他很好,甚至可以用偏爱来形容,他不知道也不明白世上竟有人可以对自己的孩子这么狠心。
“许不矜,你俩快过来,我知道怎么破解了!”扶第在那头语含兴奋喊道。
怀里一空,颜聿暗黑深沉的眼眸倏然一亮,已然跑了过去,许不矜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
扶第并起两指在沙地上画道:“你们看这些巨石摆放的形状,中间的这七块,是不是与天上贪狼星到破军星这七颗星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