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的玉镯被坚硬的石壁砸得四分五裂前发出最后的悲鸣,在清脆的声响后彻底沉寂,这只通透又金贵的镯子就这样在牢狱中草草地碎裂了。
在无数次用力之后程琉青都怀疑虎口快要被自己掐得出血了,于是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在一切失控之前他及时抽身离开了。
傅宴存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因为只是维持他站着便已经让他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眼前开始发白,他只感觉身体的血液快要顺着伤口一同流走,他连想拦住程琉青离开的手都没抬起来便像枯叶一般摔倒在地。
大牢的通道还是一样的狭窄,空气的血腥和恶臭让他再也抑制不住胸口翻涌的难受,程琉青扶着墙壁逃也似的往外跑去。
京城未停的雨就如利剑一般,在他跑出大牢的那一刻将他翻飞的衣袖和最后强装的镇定刺破。
雨水打在程琉青脸上让他看起来好像哭过一样,可程琉青知道,他从知道这一切到现在一滴泪也没有流。
他呆愣地听傅宴存说完,然后愤怒席卷了他,接着又冷静地嘲讽,从始至终他都哭不出来。
如果得知挚爱之人欺骗了自己,会痛哭流泪会歇斯底里,是不会像他这样的,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爱过他。
程琉青这么想着,只是没等他弯起嘴角,喉咙便传来一股剧烈的涌动,他连忙俯下身干呕,手指死死地抠在墙缝中,好让自己不至于狼狈地跌倒在地。
五脏六腑仿佛都就被这股力量搅动,恶心的感觉翻滚着冲破了心脏,牵动着所有的感官一同堕入混沌之中。
这是比歇斯底里更痛苦的感觉。
程琉青的手指被粗砺的砖缝磨得出血,可他丝毫没有感觉,他在倒悬的角度看滴落的雨飞回天空。
突然间雨停了,视线中闯入一双黑色长靴。
伞面的拍击声让程琉青回过神来,他动作缓慢地直起身子。
池楼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油纸伞遮住了程琉青整个身子。
“这么狼狈?”
池楼歪头打量了程琉青一眼,伸手拨弄他贴在脸上打湿的发,“跟我走吧。”
程琉青偏头躲开他的动作,哑声道:“不必了。”
“难不成你还想回傅府?”
听见这两个字程琉青胸中又是一阵难受,他咬着牙压了下去,抬头看着池楼,冷声说道:“我去哪里与池指挥你并不相关。”
闻言池楼发出一声嗤笑,他狭长的眼戏谑地盯着程琉青,转了转手里的伞,“你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