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他眼里,谢怀宁是救他于水火的恩人,是清风明月,神仙一样的主子,把这样的人和去青楼狎妓的嫖客联系到一起,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憋了半天,苦着脸嘟囔:“主子这模样,到了店里,还不知谁占谁便宜呢。”
谢怀宁为这措辞难言地瞥了他眼,却没打消离开的念头:“似云来虽是青楼,倒也不至于你想的那样龌龊。你不用跟着,在府里守门就好,我去去便回来。”
说着,也不再理会青竹满脸痛心的惨烈表情,推了门走了出去。
到了“似云来”天还未黑透,里面却已莺歌燕舞,管弦丝竹声不绝于耳。谢怀宁被迎客的姑娘热情地送进后院,又走了片刻,隔离了外面的嬉笑喧闹后,他停在了一间厢房前。
伸手在门上两短一长扣了几下,只听里面“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拉开,烛火明亮的房间里探出张睡意朦胧的脸。
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他的面容年轻俊朗,但头上却顶着一头与他样貌并不匹配的银白头发。
好似整日都困得睁不开的眼懒散地看了他会儿,认出他来:“阿宁?”
谢怀宁站在门口,乖巧喊他:“小舅舅。”
“你倒是来的及时。”被称作小舅舅的苗乌打了个呵欠,侧身将路让出了个缝冲他说道:“进来吧。”
谢怀宁跟着他,无视了地上阴暗处缓慢爬行的生物,缓步走了进去。
比起外面打造的富丽堂皇,苗乌住的房间倒更肖似他在寨子里的那件屋子,简单得几乎称得上简陋,除了孤零零的一张用来休息的床,四面空空连个待客的桌椅都寻不见。
谢怀宁早就习惯了,自己找了个地方静静站住:“小舅舅,我来拿药。”
“等着。”
苗乌背对着他走到床边,伸手摸索一阵,从床下暗格摸出一只药瓶,转头扔给谢怀宁。
谢怀宁将里面装着的东西倒出来看了眼,只见里面装着的几粒药丸约指尖大小,通体血红透亮,散发出的浓重酸苦味一从鼻腔钻进去后,立刻顺着四肢百骸扩散,瞬间叫人提神醒脑。
苗乌支着脑袋困顿地道:“前几天你送来的珊瑚我已经磨成粉放进药里去了,只是留下来的那本残籍错漏太多,方子我调整了好几次。今早做出的一炉子成品,刚刚才用傀儡试完药,就剩下这几颗了,还不知具体成效。”
“死马当作活马医,都到这一步了,也不会有什么坏处。”谢怀宁笑笑,将药瓶收了起来。
“也是,最坏也不过是把你变成傀儡,到时候还能多陪我几年。”苗乌点点头,摸着悄无声息地缠上他手臂的碧绿长蛇,又打了个呵欠,“听来这里的几个客人说,你要陪着太子去平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