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变了,几个孩子也长大了,小六如今嘴角都已经长出了胡子,些许少年之气也在身上显露出来。
如今的酒肆,是小六跟木头两个人在打理,一般而言,只有木头一个人,只是近来太忙,所以才让小六下山来帮一帮。
入夜之后,小六与先生唠叨了好一阵子,这才睡去。
但木头却是睡不着觉,夜里与先生坐在这酒肆的门口闲聊。
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在山上修行,后来下山重开酒肆,又结识了不少酒客,当然也有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说遇到强盗来店里抢劫。
最后却是被木头给打了出去,起初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想在这酒肆闹事的,但无一例外都被木头给教训的,他到底是修行了灵法的,尽管没有那样到家,但总归也是够用的。
大抵也是因此,才有了名声,大家伙都知道了这个地方有个武功高强的少年坐镇,偶尔无处可去,也会在这酒肆里留宿过夜,木头向来也不会赶人。
木头没有喝酒,但却又好似有些醉醺醺的样子,舒了口气后道:“先生,我如今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陈炁听着这句话顿了一下,他拍了怕木头的肩膀,说道:“好样的。”
陈炁又重复了一遍:“好样的……”
木头不由得红了眼,伸手抹了一把泪水。
陈炁莫名间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这些个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感到心疼不矣。
明明都还是孩子啊,这些又哪里是一个孩子该考虑的事情。
“这是先生欠你们的。”
陈炁舒了口气,说道:“本来说好的,将你们给带大,贫道却又一时意气,将你们给丢在了这里,这是贫道的不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还才好。”
木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先生不用还!”
可他说着,却又忽的顿了一下。
说道:“若是非要说的话,那……”
“先生能摸摸我的头吗?”
陈炁听后愣了一下,点头道:“自然可以。”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木头的头。
就如摸着一个孩童的脑袋,木头也本就该是一个孩童。
在那烛火之下,道人摸着眼前少年的头,那少年却再次流淌下了泪水。
道人不明白他为何会哭的这样厉害。
木头也没有解释而是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谢谢先生,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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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了,木头也睡了过去。
陈炁坐在这酒肆二楼的连廊上瞧着月亮,猫儿趴在一旁打着鼾声,似乎已经睡着了。
道人看着自己的手,却想不明白,木头为何要他摸一摸他的头。
却在某个刹那之间,陈炁才恍然回过神来。
回忆起从前在酒肆的日子里,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摸过木头的头。
他一直觉得,木头是这几个孩子里,最为懂事的那个,就好像是一个小大人一般,陈炁便想着,或许木头会不喜欢这样被人摸头,于是便一直都是拍他的肩膀。
“贫道似乎做错了事情啊……”
陈炁喃喃了一声,此刻明悟过来,方才察觉,自己总是觉得这几个孩子懂事,但在隐约间,却又时常不将木头当做是一个孩子看待。
他抿了抿唇,暗自懊恼。
可转念一想,却又不明白木头的心思。
若是非要说的话,木头自己是希望被当做一个大人看待的,但更多时候,他又是最希望自己是孩子的那一个,但他从不会表达出来,因为他是最大的那个,是所有孩子的主心骨。
这样矛盾的心思,始终都在木头的心中徘徊不定。
或许也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