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夷丰的统治者可以和她持平,但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始终都是那个小孩。
他打不进去成周国的领土中,因为那天四城中冲洗不掉的血迹还在他心中,因为那一巴掌还在他心中,因为糖葫芦还在成周国中,因为她还在成周国中,因为那个让夷丰议和的男人还在成周国中……
他走的越高,夷丰就越是如她心中所期望的那样。
他走了几年,也不过是在她的……
“所有人都这样说过,他们都说我对人心掌控的让他们害怕,可我做的不过是我能做的。”白果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人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从没有能被完全掌控的人心。”
“我并不能操控什么,你也不需要活在我的阴影中,那时候你是一个小孩,现在你不是了。在你有实力开始你做下来的决定就都是你心中所想,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白果语气并没有多么温柔,甚至讲这些话的时候任然有些淡,“不要多想。”
臧启就这样看了白果很长时间,长到于蝶、乜枫等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你……根本就不明白。”
什么都不明白。
“人会向往自己觉得美好的东西,也会想要得到、占有,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白果从月亮上收回目光,“是你没有得到,不是我不懂。”
臧启愣愣的看着白果,看着白果认真的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后面他忽然笑了,“是,你怎么会不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
白果进夷丰什么都没有带,出夷丰同样什么都没有带。
臧启来送白果,看白果上马后头也没有回忽的出声喊白果,白果在马上回视了臧启。
臧启看着白果的一双眼睛,他第一次直白的问白果:“为什么不能留在夷丰?”
臧启身边跟着的都是自己的人,白果这边都是信得过的人,没有人在这句话中表现出来异样。
其实在这些天的相处中或者说是从给白果布置的生辰宴会上他们都能看出来一些的。
不过是没有人会直言这些,他们对这些在这里闭口不言,回去之后也会和任何人说这里的事情。
“留在夷丰,他们都可以听你所言,都可以奉你……为主。”
这话是成周国的话,也是这一次见面臧启第一次说成周国话。
夷丰的人不明白臧启说了什么,但是他们能看出来成周国的人脸上的那些惊异神色。
白果认真的看着臧启,“我在成周国中很好。”
她过得一直都很好,她有父亲、有母亲,有弟弟妹妹,有哥哥们,还有皇上护她,这一路上她问心并没有多么苦,也没有那么的难。
就是上一世……她即便是死也还有外祖父,也还有惦记着她这边的皇上,还有为她挡箭的庞阳。
“好到。”
白果看着臧启,看着偌大的夷丰,“我兴不起为主的念头。”
别人为什么想要为主白果不知道,但她知道若是她自己想要为主必定是因为她想要活。
她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所以她想要活。
而现在她活着,并且活得很好,她只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能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不需要为主。
也不感兴趣。
臧启还在看着白果,他问白果:“你不需要,为什么还要帮我。”
他说的是‘帮’,而不是‘劝’。
这么多年他对成周国的了解比成周国中的百姓还胜,他知道成周国的实力,同样他知道夷丰的短板。
粮食,单单的粮食就能让他们死在这片草原上。
冬天也是最难熬的,尤其是有了治格,曾经他们夷丰抢其他国家,现在在想要抢却要顾忌背后,这几个冬天是他觉得最难熬的。
他恨。
恨这个让夷丰如此的成周国。
他恨。
恨将夷丰的高傲踩在土里面的庞阳。
他恨……
恨当年的在他眼前下令杀死他亲人的白果。
可是……
弱肉强食,这是他们夷丰的规矩。
他带领出来的夷丰还是打不过成周国,他……
当年出京的条件是他要和庞阳斗一场,那一场没有人知道的决斗最后的结果除了他们俩个人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只是记得那双眼眸,那双不知何时涌出来嗜血的眼眸在盯着他的时候像是盯着死物。
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竟然会出现在人身上的眼神。
很多国都说他们夷丰打起仗来不要命,莽撞也倔强,被人砍掉了腿也还能追着人几里的凶狠。
但那一天,他在这个男人的眼神下有了自己从没有出现过的情绪,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怯。
他在害怕。
那一刻他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