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夜二(1 / 2)

从上八方堂匪路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夜二一直跟在殷罗他们两人后面,到客栈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本以为这场交流要在深夜,未曾想夜二直接趁殷罗离开这个空隙现了身。

南夏王庭每一代都会养出六名绝杀密探,替王庭最高执政人秘密做事,这六人需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武艺高强守规矩,故此能成为南夏王庭中的绝杀密探,要比成为南夏的宰相更难得。且绝杀密探向来有规矩,除非主子死,否则不现身。这也就是为什么任何人都查不到有关他们信息的原因。

眼前的夜二,便是先皇为池临静培养的六名绝杀密探中最为厉害的那一名,他不会不知这个规矩,除非是出了什么急事。

果不其然,夜二抱拳跪地低了低头,“夜二知错,事情了结自会前去领罚。此番我们兄弟回到南夏,小陛下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还望王爷能加快动作,尽快带麒麟木回到南夏,莫要再与殷姑娘纠缠。”他说完这话抬起头,竟有勇气直视池临静,而后再次劝道:“夜三与夜四现在已经在前往白绮山庄的路上,若他们拿到麒麟木……”

“什么时候你们全能擅作主张了?”池临静面上仍然是平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体现地截断了夜二的话,身居高位惯了,他早能不动声色的压制住心中对于池不愚的紧张和关心,而做到神情中平和无波澜。

在这般场景下他说出来的话也是淡淡的,就好像是交谈午饭吃什么一样的随意,连那语调末尾的上扬音都非常悦耳动听。

可是夜二的心脏跳动剧烈仿若擂鼓,他单膝跪在地上,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汗液浸湿了后背,抱拳紧握的手心冰凉而黏腻,池临静面上越发的平和随意,夜二的心里就越是害怕慌乱,谁知道池临静下一句话会是以什么语气说出什么意思呢?

他是南夏王庭中的神,杀伐心算无一不卓越出众,却永远都让人看不透。

夜二还记得,几年前南夏乱局初定,朝中有几位不满池临静摄政的元老官员,他们前一日还在朝会上死谏,第二日就变成了被抬上议政殿的尸体,如龙椅一旁的听政桌椅一样,彻骨冰凉。这件事发生从开始到结束,池临静都是懒洋洋的靠在八爪龙雕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睛听着那几名元老官员在殿中滔滔不绝,直到尸体被抬上殿内,他也只是往前倾了倾身子,闭眼摆手让王庭护卫快些抬下去,神色颇有些惋惜之意。

惋惜什么呢?

别人不知道,夜二却知道,池临静惋惜的是什么。南夏的摄政王不会轻易惋惜人命,他惋惜的只是这几名元老站错了队。

若是不与他对立的话,南夏规矩再次变革之时,以池临静这崇尚和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子,定然是会赏赐良田美宅,送他们告老还乡修养,安稳度过这一生了。

偏偏枪打出头鸟,杀鸡先儆猴,命就这么没了。几人生前都是爱面子的好人物,如今死了还要被搬上议政殿里给自己的同僚们观望两眼,必然是死也不得安宁。

这一句,就在那时从乌压压叽叽喳喳的人群中传到了池临静的耳朵里,夜二那时候就在他身后的垂帘底下抱胸站着,看得很真切。

闻言的池临静是连眼睛也不抬,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有顺序的随意敲打着执政桌上的冷玉,周身沉在万丈寒凉之中,他却好似在什么温暖的房室内昏昏欲睡。

“死也不得安宁?本王倒也好奇,是谁的棺材板先压不住?”他掀起眼帘,侧着眸子朝出声的那名官员望过去,眼里有些嘲弄:“郭侍郎,听说你去年偶然得了一批连国库中都没有的金丝紫楠木,还特意做成棺椁以等待百年后葬?封尚书生前一贯与你交好,你若想为他做点什么,不如将你那口给自己打造的楠木棺材送给他?黄泉路上他更能得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