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反手收针,望了死囚男子一眼,像是逃遁般进了偏门。
死囚男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上京城,皇宫,宿龙殿。
崇文帝熬夜批改着近日里满朝文武呈递上来的奏章,大梁境内的琐事愈发繁多了。这阵子从各州县城池内传来的消息都比平日要多.
直觉告诉他,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东海那人脱不了关系。梅承庭派暗卫来说,灵州城的煤矿已被那人挖空带走,连带着城内的武官周安岳也离奇暴毙,至今还没查明是何人所为,周家女眷不知所踪,失踪多日的明梵岚竟是被困在了五牙山中的石牢里,暴民之乱乃是假的……
他明赫在位十几年,见过多少离谱政事,却没有见过这么多离谱的事叠在一起发生的!
那明之渡就是个祸根!他压根不管这大梁民生,从小到大,崇文帝听过无数人夸赞明之渡是多么的聪明能干、多么的伶俐细致,他便不信这明之渡不知道,灵州的煤矿对于大梁境内的子民百姓有多重要!他竟然真的就敢偷偷谋划出这一切将这些全部挖走??
他将大梁的百姓置于何地?!
崇文帝深呼吸,试图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他蘸墨提笔都比往常慢了半分,因停顿散落的墨汁掉落在宣纸上,晕开个花形痕迹,他皱了皱眉,看着手底下刚展开的这一封奏折发愁。
此封奏折是镇远将军呈上来的,近来大梁入了夏,燥热难忍,但与北辽接壤的海砚山气候却更反常,冰雪结的愈发厚了,如同至北极地,入了夜人在营帐外行走,血液几乎被冻住,国库里的银钱多用来分拨给州县里挖渠开道,剩下的余钱也动不得,军队将士们的衣物已难抵御严寒,叶安侯奏折中有言,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守军濒死。
崇文帝抬手掐了掐眉心,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君王皇帝,看似无所不能定夺生杀的存在,却没人懂坐在这位子上的人都是被众人推着走的,被满朝文武、被万千百姓。
他忧心国运平安,忧心他们的生死存亡,忧心他们所忧心的,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
恰在此时,昌德公公迈着碎步走了进来,崇文帝闻脚步声朝他看去,又是皱眉:“发生何事了?”
一旁伺候的鸿旸也朝昌德看过去。
“启禀陛下,苹都传来加急密报!熊刺岭下白河镇疫病盛行,已死亡近百人哪!苹都的官员们派了自己身边的医师去查病,可就连派去的医师都死了!那白河再现,鲫鱼枉死,镇上的百姓惊慌失措已四处逃去,可就连逃出来的都死在了半路上,现下坊间都传是那白河镇又受到了什么诅咒啊!此番惨案,与当年那事相似至极,郑长史请您定夺啊!”
“请朕定夺?定夺什么?”崇文帝眉头皱的宛若沟壑,他在昌德公公的注视下反复的深呼吸,却压不下去想呕出一口老血的冲动,陈年咳疾牵扯的他脖颈处僵硬,隐隐有发病的迹象,他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指着那些没批完的奏折道:“这里桩桩件件每一封奏折,哪一件不是要朕定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