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崇文帝兴修水渠造福民生,是为不仁。
手持安泰司令牌用皇权办事却反过来弑君,是为不义。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断然不可做。
可她又恨,恨一场变故毁掉她平静的人生,恨一切离她远去的事物,恨那条儿时放肆嬉闹奔跑的玉兰道,恨死去的父亲、失踪的母亲。
这恨,总有一个开端,总有一个起点,她却不希望是从崇文帝开始。
殷罗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人,因为太善于逃避。
十三年来,她只是在追查殷介林死亡的真相,却没有想过要去寻找失踪的卞香附。
为什么?
大抵是由于她认为,自发选择离开她的事物,就算费尽了心思去找寻,也终究一场空吧。
“愣什么神呢?”聂人犀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殷罗抬眼,余光敛尽那窗口的晕影,这才惊觉日头已落下去,天将黑了。
狗洞下的地道又深又长,没有灯徒步前行伸手不见五指很是困难,河淡干脆闭上眼扶着墙走,他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后,终于走到了头。他在黑暗里四处摸索,却发觉面前已经是死角。除了来时的那个方向,余下三面都是硬邦邦实打实的泥土。
河淡深吸一口气,睁眼前在心里默念:苍天啊,你确定你没有在给我开玩笑吗?我走了这么久才过来,你别告诉我面前没路了啊,要是没路了我可真就崩溃了……
他先睁开了一只左眼,四处环望。
又闭上左眼睁开右眼,四处环望。
最后才睁开双眼,四处环望,只感觉有一盆从北辽冰河里盛来的水自头顶浇下,霎时绝望蔓延他的四肢五脏六腑。
河淡欲哭无泪的仰头吸气,正要骂点什么纾解自己的心情,却被头顶缝隙里透出来的光吸引了注意。他皱眉,抬手向上一推,头上好像是一块木头板子,被他这么一顶居然动了动。
“我就知道,苍天您那么伟大无私,肯定不会难为我这样奋发图强的年轻人的……”
他念叨一句,果断推开木板,一用力蹬腿踩着土墙壁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