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心态着实是好。”殷罗微笑,颇为敬佩于池临静这敢于从苦难中抽身的勇气。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懂得了多年前明梵岚教导她的话——
“罗儿,你须得明白,这世间芸芸众生,到底没几个真正能如愿以偿的。像他们都说,姑姑是明氏皇族历代里最风光的公主,师承老监国习得金针术,明赫敬重我、承庭与介林护着我、更有大梁江湖上那么多高手与我做至交好友。
可实际上呢?他人眼中的风光做了我一生的桎梏,我眼见恩师死去,何等悲痛几人能懂?明赫拿承庭的婚事做了皇权掣肘,介林年纪轻轻也已身亡,黄禅遭人暗算弃下江南,到如今,我连个知心话都不知道该对谁去说。
我却还要活着,与你一起活着,那些回忆我都记得,但也忘得差不多了。
人的心,总是要向着光的,一味地蒙受黑暗,必将与黑暗同流合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池临静方才对她说的那些言语,与明梵岚的心境是相通的。他看起来也是风光无限,有多少人想坐上他这位子不能及?可殷罗却真切的共情到他的无助无奈,她竟感受到自己在心疼他,心疼他那些涂抹着无法擦去的、亲人鲜血的过去。
“如果有机会的话,带我去看看你那三处夜苑?”红衣少女眼中蕴着些期待,她眨了眨眼,补充道:“其实我还没有去过南夏,但听闻那里的楼阁要比大梁这边的海城府还独特绝妙许多,有些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建筑当得起这样的美誉。”
池临静弯唇笑,眸子里有爱意闪烁,答道:“自然可以。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送给你。”
殷罗听懂他话语深层的意思,心里像吃了蜜花糖一般甜,可她面上却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摄政王殿下别开玩笑了,你送给我了你未来王妃怎么办?莫非跟着你露宿街头?”
池临静凝视她,如许下誓言般:“南夏池氏皇族,一生只许一妻。这是祖训,也是坚守。”
这一次,殷罗没有躲开他的眼,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仿若夹竹桃与荷花同时盛放。
“哦。”不过红衣少女很快垂下眼帘,她浅浅应了一声,随即转移话题,问着:“今日天黑之前,我们应该只能到卫城,可还停下留宿修整?”
池临静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殷罗皱眉,“上京月圆宴还有好几天后才开始,就算着急赶路也不能饿着肚子啊。”
“啧,”池临静微笑,“你带了住客栈的钱了吗?”
“没呀。”殷罗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卫城,是有玉如意的产业吗?”
“没呀。”殷罗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你我都没拿着住客栈的银钱,卫城也没熟人帮衬,怎么留宿修整?”池临静微微挑眉,似乎真想听到殷罗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