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家分晋,战国肇端。
韩国的历史,差不多就是一本“窝囊史”
史料记载,老韩人一般都会这样自述:
“秦拔我”8次;“秦败我”6次;“秦伐我”3次;“秦攻我”2次;“秦取我”2次;“秦伐败我”1次;“秦击我”1次;“魏败我”3次;“郑围我”……
十三代韩王,代代血泪。
但对老韩人而言,要说窝囊和耻辱之最,还是得说今年这个寒冬腊月。
因为,韩王被俘,王宫被烧,丞相喋血街头。
对于所有韩国人而言,都是头一遭碰到。
那种新鲜、刺激,和憋屈,真的很难评。
只想请大王自裁。
李开也好想请大王自裁,可他是现场职位最高的将领,不能说这种话。
尤其是,当秦军首领说出“以他李开一人换韩王”之后,他就感觉现场的氛围变化了。
一介司马可以换一国之王?
哪怕不回头看,李开都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道不解和怀疑的目光在审视他。
“痴心妄想,我李开深受两代王恩,理当终身效力大韩,我劝你速速放开大王,莫再妖言惑众。弓箭手准备!”
李开一声令下,韩国士卒开始变阵。前排刀枪兵整齐半蹲,弓弩手成排成阵列好。
强弓劲弩是韩国的唯一拿得出手的亮点。
可就在这时,满眼都是嫉妒的刘意跳了出来。
“大胆李开,你竟敢把弓箭对着大王,难道你想伤害大王不成?”
刘意拨开眼前的士卒,大义凛然的穿过军阵,朝士卒喊话:“还不放下,伤了大王,你们谁能担待?”
这种正确的废话,威力不可谓不大。那些弯弓搭箭的弓弩手们,纷纷放下胳膊。
“刘意?!你这疯子,大王在贼子手上,放跑了这些贼子,大王才是真的有危险。”
李开不可思议的看着刘意。
“李开,我看是你疯了才对,明知道大王还在他们手上,还不先把大王换回来,你居心何在?”
“你你你……蠢货误国矣。”
李开气得心肝疼,他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其实李开想错了,刘意不蠢,他只是坏。
“够了李开!你要是真的忠心于我,就快答应这位秦国英雄。”
韩王安觉得刘意说的有理,先把他的安危保证好了,再来谈忠诚。
李开听到韩王安的话后,身体开始摇晃,面色凄苦。
可这还不够,韩王安之后,在场的韩国官员纷纷开始谴责李开“自私自利”。
“李开大人,大王的安危,难道还比不上你的性命和名誉重要?”
“李开,大王安危要紧,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先救大王,再说其他。”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是喜欢看到大王受辱、韩国受辱吗?”
“该死的李开,大王要被你害死了。”
……
百官质问之下,手上那把直指王陈的钢刀,李开再也拿之不住了。
他一个趔趄,赶紧拿刀柱地,才没有瘫倒。
他环视一周,发现除了秦国人,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骂他,士卒也都是一脸质疑的看着他。
此刻的李开,内心悲痛至极。
他不怪那些士卒,因为士卒长期身处底层,本来就容易被官员蛊惑。
可那些贵族官员也不想想,李开有何德何能可以置换大王。这么明显的错漏,难道大家都看不出吗?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看不出秦人是在包藏祸心、不可能看不出秦人是在挑拨离间。
李开懂了,他们只是看不惯自己,想葬送自己。
同朝为官,何至于此。
……
王陈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韩国君臣的闹剧。
白山、蒙恬等人,也都不发一言。在他们眼里,李开此人,国之柱石也,赤胆忠心可昭日月,可却轻而易举地被一群小人拿捏。
盖聂也是满心复杂的想着:“小庄,这就是你一定要回来的韩国吗?这样的韩国不可能赢得了秦国,而小庄,你也注定赢不了我。”
蒙恬有些不忍,问王陈:“君上,一心为国的忠臣就斗不过奸佞小人吗?”
这一刻的蒙恬,仿佛精通了自己的命运一般。
王陈诧异,盯着蒙恬猛瞧,直把蒙恬看得头皮发麻。
“君上,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王陈见他眼神,依旧清澈中透着呆萌愚蠢,才稍稍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这小子重生来的。
“不做什么,我就是制止你想得太多、想得太偏而已。你放心吧,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你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王陈给他一个承诺,也自己立下一个目标。
不使英雄泪满襟!
蒙恬有点感动,又觉得莫名其妙。
大秦这么好,政通人和,他怎么可能会遭受不白之冤。
白山看着蒙恬这个傻小子呆呆愣愣,忍不住指点他一句:“还不谢谢君上。”
这般恩信,这小子走大运了呀。
“哦,谢君上……”
蒙恬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谢什么。
白山无语的摇头,这个娃,太年轻了,还需要成长。
“无需如此。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听着。我承诺,只要我在,你们就不会受这种委屈。”
李信、内吏腾看着王陈,眼里带光。那些娃娃军官们不懂事,可他们两个摸爬滚打已久,自然懂王陈承诺的意义,也懂王陈的心意。
士为知己者死!
为将者,从来不怕马革裹尸。
怕就怕,像眼前的李开一样,被小人构陷,被奸佞害死。
李信、内吏腾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翻身下马。
然后朝王陈行礼道:“誓死效忠君上。”
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发自内心的一个单膝跪礼。
铁鹰剑士和白山身份特殊,出于对现任秦王的尊重,他们没有跟着做。可他们还是在马上齐齐喊了一句;“誓死效忠大秦。”
至于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