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奈还那么小,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被这群该死的杂种推进蛇窟?
她怕黑,闭上眼睛的时候得有多绝望啊。
千百次的杀戮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更何况,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和奈奈重逢的资格了。
指尖绕着一节青黑色蛇尾,懒洋洋地在他的皮肤上打着圈。
杀不死的神明。
他一点也不想当。
以人之身成为神明,又厌恶这份信仰。他已经是不人不神的怪物了。
他曾因活下来的是自己而感到自厌,现在又觉得庆幸。
还好活下来的是自己,这样的炼狱,还好只有自己见证。父亲仁厚,肯定会原谅他们的;母亲太没主见,容易被利用。至于伊奈,他希望她能活在一个永远阳光笼罩的孤岛。
地穴太冷了。
等到两股战战的村人退下后,他才疲惫地拿起换洗的衣物倒在神社附近的河流中。
水光清澈,鸟鸣清冽。他隔着一层薄薄的水幕往上看,一切都是澄澈的。
昏沉的头脑只想这样永远地堕下去,在河岸上永眠,归于尘土中。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忽然眼眶酸涩,他狠狠地咬住手指,按住发红的眼尾不让自己哭出来。
在成为哥哥之前,他也是个怕痛的孩子。
母亲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尚未见面的伊奈按了一下哥哥的掌心。
他停止哭泣,觉得因摔倒而放声大哭的自己太逊了。
他要有哥哥的样子,不能让妹妹笑话他。
他也确实做得很好,直到死,伊奈都认为他是个完美无缺的哥哥。
可是这样吗?
他只是习惯了忍耐而已。
因怨恨而出现的咒力和因为信仰而诞生的神力在体内蛮横角逐,身体崩塌又重塑,是和凌迟一个等级的酷刑。虽说是神,但也不过是比人类强大一点的存在而已,并没有获得多大的优待。
他的喉咙发出压抑的哽咽,然后再度归于沉寂。
不许哭。
他这样说。
刀尖抵入心口之时,他释然地叹了口气。
狱门疆掉落在地,突然张开体内压缩的空间,企图将五条悟包裹入内。
可现在的伊泽,有什么资格能够让五条悟为之停留呢?既然伊泽已经宣告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五条悟又为什么要留在过去。他不喜欢看着别人的背影,这种能够被称之为傲慢的习惯总是让伊泽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