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2月18日,那天,天气十分怪异,天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可大雨却一直没有落下来,空气中透着沉重的压抑。
就在这一天,水芬要生了,吃完了中饭她就有了反应,痛得死去活来的。
可那天不知怎么了,我,你奶奶,还有你外公外婆,都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全家人上吐下泻,唯独水芬没有什么异样,那只豺狼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也安然无恙。
我们当时都没顾得上想那么多,大家只是急着要把水芬送到医院去,那个畜生很快就从外面借来了一台三轮车,拉着水芬去了县医院。
我在家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没办法,家里人的情况都挺吓人的,就我的状态稍微好一点,我必须先把他们照顾好。
我当时想着,水芬肚子里怀的可是哲然的亲骨肉,那只豺狼再怎么没人性,也应该会照顾好的。
毕竟这两兄弟的感情一直非常好。
晚上的时候,大家终于渐渐缓过劲儿来了,我看大家似乎没什么大碍了,于是便急急忙忙的往县医院赶去。
没有车,我是一路小跑着过去的,等我到达县医院时,已经快凌晨了,酝酿了一天的暴雨,就在我跨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也终于落了下来。
我被淋了个透湿,问清楚妇产科的位置后,我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打算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拧干一点再过。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那只豺狼从医院外狂奔而来,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东西,用外套包着的东西。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
这太不正常了,这个时间点,无论水芬是否顺利生产,他都不应该从外面跑进来的,于是我就悄悄的跟在了他身后。
这个畜生很快就到了婴儿房,一个护士给他开了门,但并没有开灯,他们两人在婴儿房里,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我当时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的潜到了窗户边,探头往里一看,差点把我的魂儿都吓了出来。
那个畜生抱在怀里带回来的,是一个婴儿,一个浑身是血,连脐带都没有剪掉的婴儿。
那个护士正在处理婴儿的脐带,而那个畜生,则是在一旁帮忙打着手电。
我被吓坏了,我不知道这个畜生正在干什么,我只记得,当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就像黑夜中,择人而噬的豺狼!
两个人处理好了婴儿的脐带,很潦草的把婴儿擦拭了一番后,就把婴儿放在了婴儿床上,而他们两个,就在婴儿房里搞到了一起。
那张婴儿床,刚好就在窗边,我再一次大着胆子探头往窗户里看过去。
我看到了婴儿的小脸,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皮肤皱皱巴巴的,看着是那样虚弱。
我无法在窗外继续待下去了,失魂落魄的走到产房区,向护士打听到了水芬的床位。
水芬当时还在昏迷,看着十分虚弱,我茫然的坐在了水芬的身边,直到天空微亮时,那个畜生,那只豺狼终于出现了。
他见我在病房里坐着,先是笑了一笑,然后把我叫了出去,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说:爸,我知道你看到了,但我劝你保持沉默,否则,哲然的孩子就没命了,不止如此,大家都会没命的。
至于一会儿抱过来的那个孩子,您可以尽情疼爱他,他确实是我们安家的血脉!
不要告诉水芬,我怕她会伤心,会受不了的。
他说完后,又冲着我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样灿烂,而我,却感觉是在看着一只恶魔,这只恶魔正对着我微笑!
那笑容让我通体冰凉!”
轰隆隆~
窗外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雷音,闪电划过天空,不断的将大地照得雪亮,可大雨却始终没有到来。
太阳早已落山,病房中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在闪电亮起时,才能看到安小海紧咬的牙关,冰冷的脸庞,以及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
“懦夫啊!我,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呵呵呵……”
病房中响起了安振华透着绝望的笑声。
“天亮的时候,你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他们也拖着病体,相互搀扶着硬挺着来了。
昨晚的那个护士,抱来了那个畜生带回来的婴儿,把他放在了水芬的床头,笑着告诉水芬,这是她的孩子。
水芬的眼泪立即就下来了,她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你的奶奶,外公外婆也喜极而泣。
我站在一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装出了一副笑脸。
无数次,无数次话到嘴边,但最终还是被我咽了下去。
我不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