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诞!”
司马懿并不征询王凌的建议,直接告诉王凌。
“诸葛诞?”
王凌不由脸上露出担心之色:“难道就没有其他人选吗?”
王凌糊涂,此时的他,其实已是司马懿的阶下囚,却还在为大魏社稷担忧。
事实正是如此,司马懿并不再与王凌讨论他之后的接任大都督,而是平静的看着王凌:“大都督何时动身洛阳?”
这才是正题。
“即刻便回洛阳。”
司马懿点头。
寿春至洛阳的西路之上,王凌骑着马,在他的前后左右围着的,是司马懿安排的六百步骑兵。
不觉到达项县,走了几天大都督王凌不觉劳累,忽见前面有一座庙,虽然颓废了,但也是个歇脚之处。
“前面庙内稍事休息。”
王凌不由对监送他的步骑说话。
王凌现在虽是司马懿的阶下囚,然却并未被朝廷审判,自然还是大都督之职,六百步骑也皆仰慕大都督王凌的英武豪气,自然也不敢怠慢王凌。
既然王凌想庙中歇息,便就庙中歇息,只要跑不了王凌,便就是大功一件。
不多时便就到了庙前,王凌下马推开庙门,只见这座庙与其说是颓废,倒不如说破烂不堪更为贴切。
庙门被推之时,门便就哐当一声脱落倒地,拍的地面扬起一阵灰尘,庙内更是诸多的残枝败叶凌乱的到处都是,缕缕蜘蛛网交织在一起,甚是凄凉,破败!
王凌禁不住用手去挥舞眼前飘荡的灰尘,挥舞之时抬头观看所供神像。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竟然让王凌不由哭出声来:“忠臣何至如此?”
原来所供之人,乃是贾逵,此庙乃是贾逵庙。
贾逵字梁道,山西临汾人,曹魏八君子之一,因对豫州百姓有功德而被立庙。
曾经先帝曹叡经过时,进入贾逵祠庙后感叹道:“逵存有忠勋,没而见思,可谓死而不朽者矣。其布告天下,以劝将来。”
如此忠义之臣,可谓典范,可如今所立之庙却是如此凄惨、破败,如何不让如今处境一致的王凌感慨万千?
“贾大人,现如今也只有贾大人知道我王凌是大魏的忠臣!”
不由伤心欲绝,痛哭流涕。
自然跪倒三拜,拜毕,又不顾年老体衰,把贾逵庙好生打扫一番。
“今夜,只陪贾大人歇息一晚。”
然,如此心境的王凌如何能睡的着?
自然是胡思乱想,从开始的预谋谋反,到如今的六百步骑的监管,王凌从头至尾的反复思虑,越是思虑,越是烦闷:“司马懿终究不会放过我!我死不足惜,只是我家人、族人却是无罪。”
尤其王凌想到儿子王广之时,更是泪流满面:“难道广儿也被连累人头落地?”
司马懿到底会如何对待自己?
王凌一时间拿捏不准。
王凌知道,他从来都猜透不了司马懿。
既然如此,不若试探一下司马懿。
王凌主意打定,即刻唤监管将军过来:“这位将军也知,想必我王凌到了洛阳必然是人头落地。人死不足惜,然死之后,总不能被豺狼荒野啃食了,能有棺材纳之,入土为安乃是幸事。凌自知必死无疑,不若先备些棺材钉子为妥。这位将军,可否去太傅处与王凌要些棺材钉子可好?”
王凌的要求让监管将军一时摸不清头脑:“为何突然与太傅要棺材钉子?”
监管将军虽然不明白大都督王凌是为何意,然既然王凌吩咐了,去要就是了。
司马懿听完监管将军的话,稍作沉思,默默安排好三根棺材钉子递与监管将军:“只管送给王凌大都督。”
当王凌大都督看到司马懿送来的三根棺材钉子,不由得放声大哭。
他明白了司马懿如何对待他!
不仅仅杀你王凌,且诛杀你三族!
王凌如何能不哭?
然悔之晚矣!
“如果我就此死去,难道不能免我夷三族之罪吗?”
王凌不由生出自裁的念头。
在王凌看来,未到京城洛阳便就自裁而死,必然不算谋反,至少他的死,可以换得家人和族人的生。
只是他永远都猜测不透司马懿,唯有自己先行自裁,也许才有可能保住家人和族人的命。
王凌决死之心已然生根。
王凌把自己收拾整齐,手中紧紧攥住司马懿送给他的三根棺材钉子,恭恭敬敬的在贾逵面前叩了三个头,拜了三拜:“不想我王凌年迈八十,却是落个身败名裂!”
言罢,便就于贾逵神像之前服毒自尽。
寒风透过贾逵庙破烂的窗户吹进来,拂过王凌冰冷的尸体,旋了三旋,便就烟消云散了。
一代忠臣王凌零落于项县贾逵庙中。
王凌自尽之事报给司马懿,司马懿不由感叹:“王凌实实乃大魏忠臣,只可惜不为我司马懿所用。”
淮南王凌谋反,自此便被司马懿兵不血刃的平叛了。
然,大都督王凌,确实是至死也没有猜测透司马懿,司马懿岂能是王凌所想一般,他死了,谋反之事便就了结了?
不,司马懿要肃清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
司马懿兵返洛阳后,第一个要提审的便就是还软禁在司空府中的令狐愚家臣杨康。
杨康为了活命,还未等棍棒刑具,便就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干干净净。
即刻让杨康写了口供,画了押,上报朝廷,判了令狐愚谋反之罪,夷三族。
然此时的令狐愚却是早已暴毙身亡,入土为安了。
司马懿岂能放过,即刻把令狐愚掘坟开棺,暴尸三日,暴尸三日后,依然不解恨,又把令狐愚身上衣服全部扒去,赤裸裸的扔于荒野之中,任由虎狼啃食。
然仔细看令狐愚家臣杨康口供,上面还有一人,此人名唤单固,乃是令狐愚的别驾、心腹,只是此人在令狐愚暴毙以后已然离开平阿回老家去了。
既然杨康口供上面有其名,有其事,司马懿岂能放过?
司马懿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