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再次来到丙字号大牢。
他站在牢门前,啧啧两声,“庞启智,你可知道本官今日心有多痛吗?”
庞启智一脸懵逼,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心虚。眼珠子左右一瞟,垂首,微微一躬身,“让大人操心了!是学生的不是。”
“你是读书人,理应懂礼知礼,我也相信在生活中你应该是一个还算周到,能给人带来好感的人。为何利令智昏?”陈观楼轻声询问。
若是小白脸给人第一印象就很差,他根本不可能包揽此事,帮着查实案情。相由心生!由此可知,小白脸平时的为人应该还行,不会差。就算是装,装模作样那么多年,也算是本事。
庞启智身体一抖,他没有试着辩解。这会很明显,他的聪明才智占领了高地,没有试图痛哭流涕的去忏悔去辩解,只是沉默着,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他人宰割。
“你糊涂啊!”
“学生知错!”庞启智很果断地跪下。在性命前程面前,一切都可以牺牲,脸面算个屁。
是个能屈能伸的主。
“祭酒大人恨不得你死,非要夺了你的功名。你只是区区一介举人,刑部那边肯定是向着祭酒大人。再一个,祭酒大人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
庞启智一咬牙,磕头,砰砰砰作响,“请大人指一条明路。”
陈观楼呵呵冷笑,“你来告诉我,当初你是怎么想的?从哪里来的灵感,想到用这个办法攀高枝,而不是光明正大靠着才学去求娶?”
“不瞒大人,我庞家在安州本地勉强算是大户,但是到了京城,才知自己渺小。举人功名在京城什么都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像踩蚂蚁一样踩死我。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在老家略有才名,可是到了京城跟真正有实力的才子一比,才知自己犹如井底之蛙,信心备受打击。我对明年的会考的确信心不足,但真的很不甘心。
那些人,无非就是家世比我好,论读书用功,我不比任何人差。若是我也有个好家世,或是有个好岳丈提携,说不定我明年的会考能多几成把握金榜题名。
大人,学生鬼迷心窍,一叶障目,一着不慎步入邪魔外道,铸下大错。学生悔不当初!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学生都能接受。只求能保住性命。
父母生我养我不易,将我培养到现在更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我若是死在京城,不知二老能否扛过去。”
说到最后,庞启智泪流满面,痛苦不已。没有十分的真情流露,也有五分。
陈观楼连连叹息,“一步错,步步错。幸亏没叫你得逞。你这种人,利益当前,什么都能舍弃。一旦失败,又能做出真心悔过的模样。坏没有坏到底,还知道悔过。好也不算好,就是一介俗人,心里杂念太多,嫉妒心太重,只会盯着别人看,从不想着如何提升自己。
别人有别人的长处,你未必全是缺点,何必妄自菲薄。说到底,你就是红尘欲望太多,一时当坏人,一时又想当好人。纵然明年的会考你能金榜题名,到了官场,迟早你也得下天牢进修。回去吧!回老家,找个庙宇道观清修,修身养性,将你心头的杂念都去了,再好好读书明志。你若是不愿意离去,那么,你的功名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保不住!”
庞启智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大人的意思,我若是回去,功名就能保住。”
陈观楼笑了笑,“我看不起你这样的人,但是我知道读书多辛苦,考取功名多不容易。往后两次会考都别参加,好歹等祭酒大人消了气。
祭酒大人的意思是,必须夺了你的功名,方能消心头之恨。祭酒大人的想法没有错,你胆敢算计他的闺女,没当场弄死你,已经算是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