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贵人好大的胆子啊。”

她的话语锋芒毕露,但说话的声音依旧柔软凝滞,一点儿听不出在发怒。

我赶紧起身准备告罪,她让身边的宫女挽着我的手臂起来。

“这种戏就不必对我做了,我是不吃这一套的。”

我抬眼看向这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姑娘,她的老成超越了面容,她气质清冷,却如秋风凌厉。

见我不出声,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最近鼻子比往日更灵,即便是那酒澄澈如水,隔着案桌我还是闻了出来。她这人的底蕴似乎与举手投足间显示出的那个人并不相同。

“那枚鸳鸯佩,皇上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萱贵人,你要踩着我上位,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

她没有和我打马虎眼,手中酒饮尽,说出的话更是单刀直入。

“嫔妾哪有这般心思,那鸳鸯佩嫔妾已经转送他人了。”

我注意到眼神正在与我对峙的毓妃忽然眉头一抖,似乎没料到我要那鸳鸯佩竟然不是为了给她下套或是给自己争宠。

她短暂地思忖了片刻,疑心道:“这鸳鸯佩,不是个好东西,是吗?”

虽然她入宫时日尚短,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好在直觉敏锐,一下子就感知出了鸳鸯佩来历有鬼。

我默默的没有回答,我们两个之间,虽然互相有掣肘,但也是不同的。她是宠妃、我有身孕,她捏着我收了鸳鸯佩的筹码,我却早早转送他人没留把柄。即便位份上相差甚远,但我身后有多重盟友关系,她是不敢轻易动我的。

终于有一天,我安陵容也成了旁人不敢随随便便就扔下的弃子了。

“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不想进宫,也不想当宠妃。本来我还有机会在这天地间寻一心爱之人与他白头偕老,可现在我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她的胆子这么大?这种话也敢说?我眼睛微睁,惊得大气不敢出。她身边的侍女也忙拦着她,生怕我出去乱说害得她家主子死无葬身之地。

“自我承宠之日起,我就不想活了,嫔妃自戕是大罪,你若传出去让皇上给我个痛快也好。”

啊?我传出去,我的小命岂非也没了?我这才刚刚有些奔头。

我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只能好声好气地劝说:“毓妃娘娘怕是吃醉了酒,伤心说胡话了?嫔妾还是改日再来回话吧?”

“从小,父母教习我知书达理、广学才艺,一步一步将我变成如今这模样。直到我见到皇上痴迷的眷恋,我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早就准备好要把我当成一件礼物送给他。从我出生起,我这条命就由不得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