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宫女付映篱是华贵妃调来的人,行事作风和年世兰如出一辙,铁拳铁腕铁石心肠。

“萱贵人吉祥,穆常在、淳常在吉祥。回禀贵人,流朱姑娘说我苛扣她家小主份例的蜡烛和炭火,这凭空污蔑理应掌嘴十下,奴婢只是依宫规行事罢了。”

我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流朱,耐心地问道:“流朱,你可知答应份例一月烛火是多少?”

流朱一瞬间懵了,她从前只做贴身伺候的事,她才不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蜡烛没了就让人去领,崔槿汐从中统筹安排,从来不可能出现宫里没蜡烛点这种情况。

付映篱冷漠答道:“白蜡七支,黄蜡两支,羊油更蜡一支。黑炭十斤。你自己算算,这个月用了多少?”

流朱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已经用超出了量,可如今已经见了底,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主受冻摸黑。

我见她伤心柔声劝道:“法外不外乎人情,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你好好和付姑姑说,她自然会帮你去内务府黄公公那儿说两句好话。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乱说话,姑姑自然要依宫规处置你。你家小主身边如今只有你一人得力,你再折了岂不是白白叫莞姐姐伤心?”

流朱委屈地低下头去,只能默默地继续跪着,眼神无奈地瞥向紧闭的正殿。她似乎有些懊恼后悔又一次让甄嬛担心,倔强地忍着泪。

“谢萱贵人教诲。”

淳常在见我说了这么久,邀我和夏冬春一道去西配殿坐坐,我们还是第一次到淳儿的宫室来。

这里十分素简,淳儿从未承恩,一直守着常在的份例过得也十分清苦。甄嬛在宫中有心照应亲妹浣碧,恐怕就顾不上淳儿了。

“我这儿有普洱,两位姐姐可不要嫌弃呀。”

淳儿欢欢喜喜的,完全没把自己过得不如人的事儿放在心上一般,我四周打量着她的寝殿,忽然看见了一个红色的鸳鸯香囊,那样式不像是宫中的而像是民间的。

“萱姐姐看什么呢?”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眼光,淳儿突然问道。

“没什么,就是......你那帷帐的颜色不错,我很喜欢。”

淳儿坐下来又张望了一眼外头叹息道:“流朱的脸都被打肿了,真可怜。付姑姑特别重视规矩,我宫里的雨儿,锦姐姐宫里的云梦这两天也被她训斥了。从前槿汐姑姑在的时候,大家都可随意了,天天说说笑笑的。付姑姑一来,人人都不苟言笑,行礼不到位都要被她揪着不放。”

在别的宫里,尊卑上下分明,也算是常态。延禧宫在秋实姑姑治下也是如此,哪一个宫女不是规规矩矩?行礼参拜、领用物资皆不得有微词。

流朱同甄嬛一样,是一直享受着特殊的优待,一朝变成普通人则有些适应不了了。

“是呀,这满宫里只有你夏姐姐,到哪儿都有人敬着,哪个宫女太监敢不给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