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皇上携后宫女眷往圆明园避暑。
如今后妃中有皇子公主的不少,只撇下几个没孩子的人留在宫中也显得薄情寡恩,于是从未来过圆明园的淳常在和穆常在也跟着来了。
华贵妃独掌六宫大权,仍旧住在离皇上所居的万方安和最近的杏花春馆。
皇上有意让我和昭嫔分开,便让夏冬春住在了我曾居的抒藻轩,让淳常在住在随安室与昭嫔同居一院。
我则是换到了万方安和东北边的绾春轩,曹琴默也在华贵妃的安排下与我同居一院住在了品诗堂。
碧桐书院则由皇上钦点给毓妃居住,锦答应与她同院。
夜晚,湖面凉风起。
温宜公主和七阿哥都由嬷嬷哄睡着了,我和曹琴默两人在廊中歇着。
月色如银,前年在圆明园动手引皇后入局历历在目,如今我们要杀的已经换成太后了。
“姐姐,我们能成事吗?”
我望着头顶的天空,那月光照得我发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到时候赔上的是我的全部。
曹琴默一边摇着团扇一边笑道:“妹妹一向心有成算,怎么今日突然怯战了?”
或许是因为我有了弘昫,亦或许是我把夏冬春这块盾当矛使,一个人拥有的越多,牵挂的越多,反而不敢死了。
见我不说话,曹琴默也停下了手中摇着的扇子,与我同看向头顶的月亮。
“妹妹,在这个宫中,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权力是真的。一鲸落、万物生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皇后倒台,权力才能往下放;甄嬛失宠,圣眷才能大家分;太后亦然,她没了,前朝的盛宴咱们才能上桌。”
我陡然看向曹琴默,她清明通透远胜于我,若非友而为敌,我未必是她的对手。
“听姐姐一言,妹妹如醍醐灌顶。”
曹琴默笑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打趣着问道:“当年你拜在年世兰门下说要中宫易主,扶持她直指后位,有几分真假?”
陈年往事,听她如今说起来,我都觉得好笑。
“姐姐知道,华贵妃靠梦活着,不给她造梦,你我如何依附于她呢?”
曹琴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我憋着笑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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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皇上申斥敦亲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华贵妃依照曹琴默的意思让年大将军收敛做人,以求和敦亲王撇清关系,一时间年府这边倒是很安稳。
皇上前日召了张廷玉和年羹尧一同觐见,年大将军不仅大斥敦亲王犯上僭越,还怒斥隆科多巧立名目、私占农田;其家眷与敦亲王家眷郭络罗氏、敦亲王母家钮祜禄氏勾结甚深,放印子钱以牟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