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夏冬春的眼神恍然狠厉了几分,佯装生气地问道:“你说我什么?”
夏冬春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着我绽开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我忽然觉得轻松。在宫中如履薄冰,时时刻刻我都绷着一根弦,偏偏和夏冬春在一起,连验人这种包裹着促狭心思的试探都变得亮堂堂的。
好像,夏冬春真的把这看作一场游戏,她像猫戏老鼠似的逗弄四阿哥,开心得不得了。
“你怎么知道我找了四阿哥?”
“笑死人了,你安陵容什么时候善心大发做好事啊?无利可图,你会管四阿哥渴不渴热不热?要不要去上学啊?”
我再一次抿着嘴忍着气,合着,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见我态度不对,夏冬春又一次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平时装得很好的,真的。满宫里谁不夸你随和好相处?要不是咱俩在一条船上,我哪儿能知道你的真面目是这样啊?”
我眯着眼冷冷问道:“我什么真面目啊?”
夏冬春似乎知道我不是真的生气,反而比刚刚更加嬉皮笑脸地答道:“当然是美丽大方、温柔可人,心思缜密、善解人意啦!”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刚刚湖上的游船,严肃道:“你是坐船来的吗?”
“我一个人怎么坐船来?我都假装宫女了,还明目张胆坐船,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只点了一下头,想到淳儿刚刚那番说辞,不禁有些疑虑。
*
八月里圣驾回銮。
转眼入秋。
我又能进御书房伺候了,即便是一两个月只能来一次,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殊宠。
皇上在批折子,我就在旁边研墨,谨言慎行,不敢乱说。
“你瞅瞅,这是朝臣们给允䄉拟的罪状。共八大罪项。藐视君王,背负先皇,结党营私,紊乱朝政,阻塞言路,殴打大臣,别怀异心,滥用武功。条条都是恕无可恕的死罪。”
他让我瞅瞅,我还能真瞅瞅?
我低头研墨,不置一词,皇上见我不说话,将折子一合扔在一旁,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朕的兄弟,恕无可恕也得恕。朕不能因为他背负上屠杀手足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