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颊微醺,眼睛里是朦胧的泪水,她的怒意也像软绵绵的拳头,一丝看不出攻击力。

唱词里婵媛指的是美女。毓妃她还真是人如其名。

我悲悯一笑将酒又推了回去,刚推到案桌中间,便听到她说:“你知道太后为什么不想让你封嫔吗?我刚入宫的时候,你就有了身孕,姑母说你这一胎若是男孩,她就帮我要来。而我有了皇子,就能封贵妃彻底站稳脚跟。”

我的手停住了,迟疑地扶着那酒杯,忍着心中的愤怒和委屈。不仅是我,我的肚子,我的孩子都是旁人的垫脚石。

我看着她默然不语,她却自嘲地笑起来,“我才十七岁,她要我养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孩子,告诉我这是我扶摇直上的筹码,是我问鼎皇后之位的筹码,哈哈哈哈哈。”

我没有动,她似乎是嫌这么一小杯一小杯地喝不带劲,突然举起酒壶直接往口中直灌。我看她那疯魔的样子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拦住她。

她轻蔑地扬起头看着我,指着我的胸口笑道:“去圆明园之前,姑母见我仍旧不愿抚养七阿哥,便告诉我,若是我介意皇子的生母,她可以帮我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你。她说你狡黠聪慧,与其养虎为患,不如尽早铲除。”

我的手颤抖地一松,吓出一身冷汗,身子颤栗了一下。

之前的记忆历历在目。难怪那时毓妃说世间充满偶然和意外,她早就知道了太后的心思。我没有凌驾于紫禁城的眼睛,我看不见旁人的想法,太后这种老谋深算的杀意,我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

“哈......就是你说人定胜天的时候,我决定和你联手了。虽然我不喜欢你,尤其讨厌你一边虚伪地从旁人的碗里扒拉吃食,一边还盘算着怎么抓住旁人的把柄随时准备掀翻对方的饭碗。但是,太后要杀你的时候,我明白了为什么你要这样。”

是啊,我若动了一瞬恻隐之心,死的就是我。

我颤抖着从毓妃的手中夺下酒壶,对着嘴,仰天灌了一口,眼泪从眼角滑落,后怕的情绪才暂时地被压制下去。

我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死了。若无毓妃的倒戈,我就是跌在井里的福子,是无辜杖杀的小唐,是随意杖毙的茯苓……太后不需要罪名和理由就能杀我,甚至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看到我愣怔着半晌没有动弹,毓妃轻笑一声从我手里夺过酒壶,倚在靠枕上又灌了一口。

毓妃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笑道:“太后的病怎么来的那么巧?”

我低下头,想起自己抄写的那一张张经书,缓步坐回榻上。

“自然不是巧合。若无太后,我怎么能日日出入寿康宫却无人起疑呢?”

太后以为我是幼虎要趁爪牙未锋时尽早除去,可事实上我早就是成年的毒蛇,从她第一天名为施恩将我拢在怀里时,她被反咬一口便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