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岸师太答道:“回皇上话,现下莞嫔因病已搬至凌云峰的禅房住着。”

皇上脸上略显愠色,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搁,怒道:“去年此时,便说莞嫔病了,如今还病着?”

静岸慌乱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清话,推脱道:“莞嫔应该......应该已经见好了。”

住持越是害怕,皇上越是恼怒,质问道:“岂有此理?什么叫应该?你是住持,难道连这都不清楚?”

静岸和静白两人吓得忙跪下行礼,两个人慌张地面面相觑,似乎连词儿都没对过,也没想到皇上年年来都盯着莞嫔的事追问个不休。

我看出了皇上舟车劳顿一日,既疲乏又烦躁,现在敷衍他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赶紧起身帮着两个姑子说道:“莞姐姐最喜清净,怕是僧尼们为免打扰才少过问。”

皇上却一副决心追究的模样,一点儿不给我面子,继续叱问道:“你们倒说说!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病了这么久呢!”

我低头不想说话,即便我不喜甄嬛,皇上这话也过于凉薄了。

来的时候好好的?那可是生下公主三天就离宫的甄嬛,伤心绝望几乎要寻死。这原来就是皇上口中的好好的?只要他想推卸责任,任谁都得接着这口黑锅。

静岸尴尬地看向静白,静白则是抬起头搬弄起自己那灵巧的口舌来。

“皇上恕罪,莞嫔来到小寺静修佛法,是小寺上下的无上荣耀。”

住持不说话反而在一旁一边颔首一边“是是是”的附和,两人的尊卑上下像是颠倒过来了一般。

“小寺上下无人不尊她敬她,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只是莞嫔心怀大慈大仁之心,不愿叨扰旁人,事事皆要亲力亲为,还自请为寺里的老弱姑子浣洗衣物,砍柴挑水。”

皇上似乎陷入了沉思,脸上神情严肃看着静岸依旧在那儿附和着“是是是”。

“莞嫔身子本来不好,一日不堪风寒便病倒了。”

皇上听罢静白的话,感触颇深,缓缓叹了一口气,“她竟浣洗衣物,砍柴挑水?”

我错愕地看向皇上,这不是皇上头次来甘露寺时,和甄嬛置气特地吩咐了说要她干粗活,践行佛法所说“众生平等”的吗?他自个儿给忘了?

皇上如今这痛心的模样是演给谁看呢?甄嬛的苦不说十分,至少八九分是他给的吧?

“莞嫔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皇上正在为甄嬛心疼,代他向静白发问。

静白见皇上不过问反而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自打莞嫔病了以后,小寺独独辟了禅房让她安心休养,想来如今应已大好了。”

皇上抬眼看向我,我亦微笑着看向皇上。

“皇上,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一早再上山吧?皇上劳累了一天,合该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