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萱贵人的胎也没有忙到不可开交,只是他在照顾淳儿的过程中,缓缓发现自己越陷越深。

他害怕,他逃避,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了乱麻,便能免去诸多麻烦。

她是天子嫔妃,他的任何心思,都是自讨苦吃。

可他是个人,他的心会跳,他还活着。

费叔奕从袖兜里掏出一方帕子,撇过脸去不忍看向她,手却还是鬼使神差地递了过去。

“小主五内郁结,伤心摧肝。微臣会勤来给小主请脉的。”

说罢,费叔奕像逃跑似的慌忙离开,到了廊下才好好地嘱咐雨儿如何安排饮食和用药。

淳儿紧紧攥着这方帕子,擦了擦眼泪,嘴角却忍不住轻轻勾起。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身在枯井里的囚犯,因自己永远出不去了,所以想要把趴在井口那个好奇的人、每天给她带来新鲜见闻的人也拖进深渊。

她真坏啊。

淳儿不禁想。

可是,一个人太孤独了。永远抬头仰望着井口,等待着他出现,太煎熬了。

下来吧,和我一起在黑暗里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吧。

下来吧。

*

碎玉轩。

自莞嫔离宫,这里冷清得仿佛冷宫,锦答应和她就像被遗忘的人,静静地在宫里等死。

春末,梨花谢了满地,凤凰花含苞待放。

淳儿遥望着费叔奕送给她的香囊,心满意足地一笑。她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等着定时给她带来宫外见闻的费叔奕。

不过是什么张家的闺秀嫁错了人,李家的儿子和妻子大打出手,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但在她听来,也是津津有味。

“微臣费叔奕给小主请安。”

费叔奕提着药箱进来,伏在她的脚尖对她行礼。

雨儿懂事地退到一旁,站在玄关处,侧过身去,为自家小主守着她的秘密。

费叔奕如常将帕子搭在她的手腕上,微笑着凑上去,将手指搭在她的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