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回过神来,曹琴默才发现身边的幼弟不见了,他又不知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肯挪步,她跟着急急去寻。
一路走到厨司才发现幼弟倚在院门旁,傻傻地盯着几头拖菜来的驴子瞧。
“这牲口倒不似马儿,拖着这么沉的东西,还急急地往里跑,真傻。”
曹琴默拢住嘲笑驴子不如马的幼弟,转眼看向那驴时刚刚勾起的嘴角又沉了下去。
马儿总是急着往外跑的,因为马儿向往自由。
“它们拖着这么沉的东西来,也是因为想要离开家。”
幼弟茫然地看向曹琴默,似乎没明白姐姐在说什么,问道:“家不好吗?宁可在外累死累活,也不愿回去?”
“这是它不被困在篱笆之内的代价。”
曹琴默抚了抚幼弟的肩膀,看着那头眼神明亮的驴陷入了沉思。
驴这一生,从无什么苦尽甘来,等着它的是卸磨杀之,连最后一点价值都要变成受人追捧的美味佳肴。
*
雍王府。
曹琴默穿着一身绣松竹飞鹤的浅碧色衣衫跟着嬷嬷进了府,这深宅大院,比之曹府更是华贵气派。
她的牌子被皇上撂下了,却递进了雍王府。
皇上是察觉到了什么吗?曹琴默不禁后背渗出冷汗。
伯父那个庸才勾结江南织造孙家暗地里给八爷九爷拉拢朝臣,不会给皇上觉察出了端倪吧?将她塞进避世的四爷府上,便是警告?
她的命运就好像围棋棋盘上一颗随随便便的棋子,送进宫,丢出来,安插到不起眼的地方。是黑是白,好像都不重要,放在哪里,好像也不重要。
因为太多了。如她一般的棋子太多了,多到手一拂将它们尽数掀落好像都无伤大雅。
她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院落,与她同居一院的是同被撂了牌子送进来的闺秀。那姑娘的姿色容貌皆在她之上,才入府一日便轮上了侍寝,然后她就成了真正的芳格格。
王府的日子比曹府风声鹤唳,规矩甚严。
虽然在外头听闻四王爷闲云野鹤、不问世事,只是与福晋夫妻伉俪,寄情农桑,但进了这府邸曹琴默才发现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别有一番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