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来来回回地想了几遍,眼神突然定在了门口那厚厚的棉帷帐上,那是腊月里初雪前装上的,因她有孕怕冷,所以装得早,炭盆一烘,屋子里就暖洋洋的。

炭火是早就托人查验过的,没什么问题,为了温经止血,还特意加入了艾草末一同焚烧。

年世兰看到曹琴默看着门口的棉帷帐,对着颂芝冷冷说道:“关门,拆帷帐。”

房中的奴才们一起将帷帐扯了下来,几个人数把剪刀,一块儿将帷帐绞碎,扯出里头的东西。

除了棉花,还有一些枯黄色的根茎状东西,细细碎碎地掺在里面。

“这是什么东西?”

年世兰看到棉花里掉出一地像是枯树枝子的东西,忍不住上前问道。几个奴才面面相觑、无人知晓,颂芝则是拿起东西大胆地闻了闻,立刻反胃地作呕起来。

“回侧福晋,奴婢知道这东西。苦丁香,民间又叫瓜蒂。这东西颇吸潮气,因为味苦常用来催吐。帷帐挡在门前本就是吸雨雪潮气的,加了这东西确实更易保暖,只是......”

年世兰已经听明白了,冷哼一声,一字一顿道:“妇人有孕,嗅觉比常人更敏锐些。旁人来来往往闻不到,只有曹格格一人能闻到,偏偏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害喜的症状。”

曹琴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都忍不住颤抖,想要避开旁人的算计,没有那么简单。单单她头次有孕,根本不了解生产之事,就如同蒙着眼睛走独木桥,随时有粉身碎骨之险。

“王爷这几日在京中应酬颇多,等王爷回来了,我便请王爷将你挪到我院子里去,也方便照拂你们母子。”

曹琴默没想到年世兰如此尽心尽力,心里生出无限感激,看着她那威风凛凛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

拆了帷帐,曹琴默睡得踏实了一些,虽说夜里还是噩梦不断,但好歹不被折磨得夜夜呕吐不能入眠了。

王爷回来,并没有说要她挪去年世兰房中,曹琴默还是只能住在枕水阁。

是年世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并没有向王爷提及?还是王爷不愿她们两个过分亲近,所以没有允准年世兰的请求?

曹琴默不得而知。

日近元宵,江太医终于得空从太医院脱身,来了雍王府应诊。

“格格,你可得多吃一些,听闻你怀胎至今,只长了不到六斤,这可怎么得了?妇人怀胎生子,长个二三十斤都是少的,如今你有孕将至五月,却如此消瘦,到时候只怕孩子能生下来,自个儿也无法保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