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说着,眼眶已经红了,半晌说不出尸骨二字来。
潘氏自幼抚育周秉长大,比之生生之母更尽责,在潘氏心里是当亲儿子在养,那份情感注入二十几年,早就深入骨髓,与她的亲骨肉一样,哪里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周秉出事的消息传来,潘氏只恨不得随着他去了算了。
悲伤的氛围在房中蔓延开。喜春不得不上前,扶着潘氏落座,朝玉河问:“找到了吗”
虽大家都未明说,但却已不用明说了。
玉河在周秉身边几年,主仆感情深厚,红着眼摇头:“没有,我们的人马在关外寻了整整快半月,只在大漠黄沙下寻到了主子身上的玲珑玉件儿、几片布料,别处,一无所获。”漫天黄沙大漠,要吞噬一个生命,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他们着急从关外返程,临行前曾听经验老道的关外族人曾提过近日关外风沙大,行走怕是不妥,只不敢确定,主子不想耽搁了大婚,这才按原定启程。
却最终,还是没有躲过。
潘氏还带着几分侥幸:“玉件儿带在身上极易掉落,许是秉儿仓皇间躲避黄沙,这才掉了,那布料不定是秉儿身上的。”
玉河看了潘氏两眼,不敢直视那双满含期盼的眼:“主子出事那日身上穿的正是咱们周家所出的花锦,是作坊才织染出的新样式,主子还未拍板定下放入铺子里售卖。”
潘氏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脸上眼一滴眼泪也无,却凭白叫人看了想掉泪。
“喜春啊,既然寻到了秉儿的贴身衣物,便寻个时辰把这些给放衣冠冢吧。”潘氏声音带着一股苍老的气息,仿佛一瞬被抽了所有精气神儿一般。
周家虽是认定了周秉出了事,但先前没有寻到尸骨,便先做了个衣冠冢。喜春轻声应下。知道周秉是为了赶回来与她成亲才出的事,心头也有些难受。
潘氏很快白着脸儿,被阮嬷嬷扶着回院子去了,玉河看了眼喜春,轻声问道:“少夫人,小人能去给主子上柱香吗?”
喜春勉强笑笑:“当然,你还惦记他,也算全了你们主仆一场。”
玉件和衣料很快被送了来,这等遗物自不能久放,周家请人挑了日子时辰,喜春亲手捧了遗物放进了衣冠冢里,待衣冠冢合上,上过香,一切尘埃落定。
喜春站于坟前,只觉得随着那衣冠冢合上,她心头也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