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穆亥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分明,他咬紧牙关,抬起的手死死指着小太监,像是要在小太监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才甘心。
小太监还想说什么,老太监一记警告的眼神扔过去,“当心把人给气死了。”
把穆亥放到阴凉处后,小太监赶紧跑向吉祥缸,从里面舀了一瓢水出来洗手。
方才在把穆亥放下的时候,小太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些污秽,此刻恨不能把手给搓下来一层皮。
小太监边洗边在嘴里咕哝:“真是脏死了,也不知道那些娘娘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圣上也是,都把人折磨成这副鬼样子了,干嘛不直接来上一刀?省得见了扎眼睛。”
“圣上的意思岂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能够揣测的?”
老太监听得眉心突突跳,几步走到小太监身后给了他一脚。踹了还不解气,老太监又拎着小太监的耳朵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想在宫里生存下去,必须管好自己的嘴!圣上如何安排,自有他的用意。轮不到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去置喙。”
那边老太监还在跟小太监耳提面命,这边门外的裴臻已经转过身。走了几步,裴臻吩咐孟阳:“给穆亥净身,让他留在冷宫伺候那些娘娘。”
“是。”孟阳应下。
净身带来的痛苦,远胜过穆亥在大牢里遭受过的百种刑罚。
但孟阳觉得,还不够。
可是就算让穆亥余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也才只是勉强偿还了那些罪孽。
到底是便宜了穆亥。
当晚,帝京下了今年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闪电划过漆黑的寝殿,一道闷雷骤然落下,将被困在傅家宅子里的裴臻猛地拽回了现实。
裴臻惊醒之际,正逢孟阳得了从荆州来的信件,急匆匆往回走。
许是白日里听见那小太监提起傅家,裴臻久违地梦到了傅家。他对傅家的印象并不多,最深刻的,便是城东那座荒废的宅子。
现下人是清醒过来了,头却疼得紧。
裴臻扶额起身靠在床头,守夜的婢子听见动静,忙不迭起身,恭敬侍立在一旁。
这时,孟阳回来了。他行至床边,双手将信举过头顶,“陛下,荆州的八百里加急。”
孟阳刚说完八百两个字,帝王就拿走了他手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