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侧首看向停稳的马车,音色悦耳平和,“正是因为明白,我才没有阻拦,甚至主动建议殿下以探视驸马的名义来贡院。”
祁庭不解,正要再追问时,余光瞥见青年伸出袖中的书册一角,脑海中的弦电光火石般绷紧,一切让他疑惑的事情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何时写的?”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为这样一句简短的话。
“昨夜。”谢洵亦答得简略。
两场考试兼在贡院中朝夕相处,他将每个名字和贡生们好坏皆有的表现,以及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清楚的优缺点尽数誊录下来,昨夜考完忙到子时才堪堪写全。
祁庭满腔愤怒只余震惊。
一面是惊讶于这人确实心思细腻,一面惊讶于他竟在短短的七日内将可用和不可用的人尽数写全,可谓走一步预判百步,远非常人所能及。
谢洵并未多解释,与聪明人打交道这点很好,有些事只要说一半便不必再提,祁庭方才关心则乱,他不会与一个在气头上的人计较。
但祁小将军对元妤仪这样浓烈而不合时宜的关心,终究是在谢洵心里扎了根刺,有些不悦。
那边,马车上的人也撩开帘。
只是见到那抹身影,站在门口的两个风姿卓然的男子都愣了愣。
少女穿了一身暗红金线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一圈银色软剑,乌黑长发结成一把发辫,光洁的额头上覆着一道小麦粒抹额,身上带着沙场女将独有的飒爽英姿。
季浓率先跳下马车,慷慨地朝着马车伸手,笑嘻嘻唤道:“下来吧,我的好公主。”
轿帘一动,元妤仪笑得眉眼弯弯,也握住她的手跳下马车,站稳见到两个站在门口的身影,下意识问,“怎么祁三也在?”
季浓瞥了一眼,不以为然,“不晓得,但表哥来了也好,省的我再找人去喊他了。”
今日季浓给元妤仪递了帖子,到了才知道她要来贡院探望驸马,姊妹二人许久未见,心中满怀思念,谈了一整天。
季浓自回京,还没见过谢洵,见元妤仪眉眼带笑才放下心。
可放心归放心,季姑娘还是存着几分好奇,又听说那个同自己定了亲的卫三郎和谢洵交好,便想跟着来见见谢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