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得的是这是手书,笔迹苍劲有力,写得一手漂亮锐利的瘦金体,批语同样颇有风骨。
元妤仪将书册还给元澄,思维却骤然清明,他这样用心,难怪阿澄会突然改口,成亲时还对谢洵有意见,现在对这个姐夫却是心悦诚服。
“这是他何时写给你的?”
元澄将书册放回原处,妥帖收好,才回答道:“就在前些日子。”
少年沉思片刻,又补充道:“这是谢哥哥去礼部任职的第三日交给我的。”
元妤仪垂在身侧的指尖一僵。
那不就是她出言警告的第三天么?
她那时对他说的话那样尖锐,他竟丝毫不曾怨恨吗?
似乎不敢相信,元妤仪又追问道:“谢......驸马可曾跟你说了什么?”
元澄本依约定瞒着,却察觉到皇姐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便如实回答道:“谢哥哥让朕担起为君者的责任,他说我年纪小,压不住底下的臣子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可因此生怯,更需先一步揣测朝臣的想法,走一步算十步方能保朝局安稳。”
元妤仪闻言愣住。
少年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关切地问,“皇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阿澄不该收谢哥哥的这本书册?”
元妤仪扯出一抹笑,摇头道:“手书所言字字珠玑,其中见识体悟不输上书房的几位太傅,于朝政百利而无一害,皇姐怎会不让你虚心学习?”
少年轻嗯一声,亲切地揽住她的胳膊,似乎想到什么,眼中多了一分轻松。
“其实,谢哥哥还说了别的。”
“谢哥哥说,只有朕琢磨透这些道理,有朝一日能够将其熟练运用,始终牢记在心,才能保护好皇姐,那些攻讦皇姐的大臣才不敢出言置喙。”
“所以朕明白,朕不能事事都等着皇姐护在前头,朕是顶天立地的男子,皇姐已经为朕做了许多许多事,朕要早日独当一面,护着姐姐,也护好大晟江山。”
少年的声音夹杂着挥斥方遒的意气。
元妤仪脑海中却彷佛突然崩开一连串的火花碎屑,望着身旁的少年,却好像在他身后看到另一个清隽出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