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浓眼中一向揉不得沙子, 倘若不是公主另有安排,她恐怕会忍不住动用私刑出气。
如今这群朝中蠹虫终于在阴沟里翻了船, 她自然不会错过如此一番盛景, 早早地扯了卫疏一同前去。
百姓们群情激愤,积攒多年的怨怒一起迸发, 男女老幼无不对今上感激涕零, 扣地跪谢。
顺民者昌, 逆民者亡, 这是历朝历代亘古不变的真理,可惜许多官员见过纸醉金迷后, 便忘却了本心, 走上不归路。
季浓走时只带着卫疏, 回来却另外带了两个人, 她左手一直扣着剑鞘, 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然而元妤仪见了来者,却主动开口唤了句:“先生怎么过来了?”
严先生的腿疾愈发严重了,只是勉励强撑着才没有露怯, 他半个身子倚着吴佑承的小臂, 才能稳住踉跄的身形。
“临行之前,在下有件事想跟殿下说。”
而之所以上次没有坦白, 是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今兖州局势稳定,也不枉他整日在天峡山跋涉搜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更何况,也是因为那个孩子。
他本就自责愧疚。
严先生的目光一顿,没有发现谢洵,心中闪过一分无奈,随口问道:“驸马不在吗?”
元妤仪被他问的一怔,垂下眼睫低声道:“他,他去处理回京前的事宜了。”
其实昨夜在正厅,谢洵本说了几句话,却被她敷衍应付过去,后来兴许他自己也有些失望,便寻了个由头去书房撰写需要呈交给景和帝的奏折。
严先生也察觉到少女的情绪有些低落,没有追问,只是轻嗯一声岔开话题。
“严某来此,是想给殿下呈交一份罪证。”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地图,赫然是天峡山地形图,其上用墨汁特地圈出几个地点。
元妤仪顺着他苍老干枯的手指望去。
严先生目光如炬,“想来公主心中亦奇怪,江节度使为何会颁布十年的禁山令,严某这些年待在渚乡,偶尔也会进山查探,如今终于找到了答案,天峡山藏了私矿。”
此话一出,一旁的卫疏和季浓神情震惊,异口同声道:“前辈,此事非同小可,不得诳语。”
在朝廷中一言九鼎的人的人,是皇帝;可是一个国家的根基除了民之外,则是矿、兵和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