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妤仪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明明这些年她被谩骂被误解被厌恶的次数并不少,再往前三年,她甚至是大部分人避如蛇蝎的存在。
那些误解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但谢洵上次看她的目光却始终刻在了元妤仪心口,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被消化,异样的情绪反而愈演愈烈。
这很奇怪,她有些慌张,有些担忧。
和离是元妤仪计划之内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她的想法不会发生改变。
论理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不该被谢洵的一些想法所影响,更罔论那只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可是感情远比理智更容易操控人的思维,这些天每每想到谢洵大抵对她心生嫌恶,元妤仪便觉得似火烧身。
纷乱的思绪像是摸不着头脑的线团,勾着她的神思乱些、再乱些,少女下意识捏紧袖口,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虽计划和离,不会一起度过余生,但她更不想和谢衡璋走到相见两厌的地步,是以她竭力维持着从前那些温和的表象,也实属正常。
元妤仪松了一口气。
世间人总是如此,只要能劝得住自己,哪怕那个理由是多么的站不住脚,也只会笃定这样的想法,于是自然忽略了唯一的变数——
人心。
脸上的阴霾神情顷刻间消失,少女眉眼怔松,因琢磨完这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而感到惬意。
她发自内心地笑道:“多谢驸马。”
多谢他明知这段婚姻不久后可能面临崩塌,却依旧愿意配合她做好每一件仍是夫妻时的事。
这是纵容,亦是迁就。
谢衡璋无疑是个合格的夫君。
但他这样好,元妤仪难免心生不舍,却又不能表现分毫,长痛不如短痛,来往牵扯倘若真动情,变故也将纷至沓来。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店小二来送热水蜡烛等一应所需用具。
看见屋里二位客人刚说完话,脸上还挂着不约而同的笑容,小厮眼里闪过了然。
走前他又想起什么,随口提议道:“外头正刮西南风,这雨恐怕要下一整夜,郎君要给娘子点上安神香吗?都是我们老板娘自己摘的花草制的,利于助眠。”
似乎是为了回应店小二的话,本就不算结实的窗牑果然被风吹得嘎吱作响。
谢洵本想答应,元妤仪却站在半阖的窗扇前没动,这场雨拂去初夏的燥气,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其实是很合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