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翰林想,这一回,他应该能保出一桩良缘来。
徐简忙回府去,见到了那位岳大夫。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真没有哪个是愣头青,自己要当刺头、或者是被人当枪使,敢当面说些不好听的。
这五个字,真对上了小段氏的心意了。
黄氏并非不满老夫人的决定,甚至可以说,她十分感激老夫人的考量。
她不傻,也知道选这么一个孙女婿会惹来什么传言。
当然,也并非没有质疑之声,但声音都在背地里。
媒人说亲,有说得好的、当然也会有说得不好的,往后日子真过不下去,寻常来说,也不会牵连到媒人。
小段氏哭笑不得:“什么‘买卖’,我正儿八经地嫁孙女,叫你说成了人贩子。”
皇太后选了十一月二十八,卡在腊月前,今年内最后一个适合嫁娶的日子。
这消息,徐简是听圣上亲口说的。
越想,黄氏越体恤小段氏。
圣上自己,也在一次次的询问里接受了。
徐简轻笑了下,这个诊断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御前回完话,徐简出了御书房,慢慢往宫门外走。
或者说,他就是这么判断的。
他不懂这些,只看伤痕似乎也就这样,但看反应,又是严重的。
更让徐简惊讶的是,这天下午,他还在顺天府里与单大人说事,参辰就来传话,说晋王的人到了辅国公府。
听了这话,圣上放心了些。
保的都是好姻缘,出去吃茶做客,各家都要高看一眼,沾沾喜气。
还是郡主嘴巧,挑了个合适的方向把意思说了。
只可惜,人没了,金子没带走,也没留给那个年幼的儿子。
九月二十五是先皇后的忌日,也是林云嫣母亲的忌日。
生辉阁的地底下埋了,余下的得藏去别处,以免遇着麻烦时被一锅端了。
林玙先去通了气,让余璞私下请了翰林院里的井谦井大人做媒,亦主持男方婚仪。
林云嫣抿着唇好一通笑:“闷声发大财。”
“九月太赶,皇太后不满意,”圣上大笑,“朕倒是想早些让你们完婚。别家都是自己相看好了、来朕这儿求个旨意,你和宁安不一样,你们是朕主动赐婚的,朕难得做媒,就想早些办了,喝一杯大媒的酒。”
“国公爷用得到老夫,老夫自当全力以赴。”岳大夫道。
不能守卫边关着实可惜,但徐简是个全才,假以时日,留在京中也能有一番建树。
徐简恭谨着道谢。
八字合出来前,两方都不声不响的,直到结果出了,消息才传开来。
“有大夫的消息了吗?”圣上又问,“他要迟迟寻不到那位大夫,朕使人去寻。”
另一桩让小段氏高兴的事,是林云嫣和徐简的婚期定下来了。
左耳进、右耳出,余璞听过就算。
老夫人那么要脸要皮的性子,被人那么议论,那多戳心窝子呀。
也因着余璞那儿拿不出许多贵重东西,便也不用太多的时间去准备,井翰林从中商量着,挑了十月初放小定。
井翰林为此想要宽慰余璞两句,却发现根本用不上。
听闻余璞要与诚意伯府大姑娘议亲,井大人又是惊讶又是感叹,笑着接了这事。
陈氏自是没有意见,只黄氏迟疑着看小段氏。
在膝盖上侧,颜色最深的是一道食指长的伤。
“不急,”徐简回过神来,“一直在做准备,别说十一月了,九月都能赶得上。”
“说到底就是不心疼,你看之后她给亲孙女说门什么亲事吧。”
从来年开春,改在了今冬,从现在算起,几乎等于缩短了一半。
小郡主急起来,还是有用的。
好话说了不少,却见辅国公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欢喜,他不由心中讶异。
圣上微微颔首。
叶公公看在眼中,心想这应该是痛的。
圣上心情好,便又与徐简说了旁的。
等过个十年二十年的,总能证明她今时今日的选择是明智的,这就够了。
这位大夫与陈桂形容的一样,五十来岁,头发胡子花白,一双眼睛锐利。
等余大人将来升上去,红红火火的,他们就知道您会做‘买卖’了。”
“不敢说十成十的把握,但有尝试的价值,”岳大夫道,“针灸,配以老夫独门的膏药,日常浸药浴,坚持一两年,能让您的右腿不至于天一冷就痛,也能使得上劲儿。”
叶公公是头一次看清楚徐简的伤势。
“毁过一次婚了,差点砸在手里的赔钱货,能有地方去就不错了,还指着老太婆花大钱?”
旁的其实都好办,唯一欠缺的还是余璞的家底。
他就坐在御书房里,圣上一提,徐简不由愣了下。
“朕听说,晋王在替你寻觅良医?”圣上问,“近来右腿感觉如何?有让太医再看一看吗?”
林云嫣也喜欢金子,还喜欢分开放金子。
换作一年前,她未必能这么痛快地舍下这份脸面,但云嫣说得对,日子是自己过的,好还是不好,有多少真心,他们自家人都看得到。
叶公公一听,忙着道喜。
两句话说得井翰林认同极了。
岳大夫查完了,语气凝重:“不仅仅是骨伤,也牵连了筋,受伤之初治得不周全,现在养成这样,再要治就困难许多。不敢说等同于再伤一回,但也要受罪。”
其中缘由,肯定是小郡主东拉西扯了些什么、说服了皇太后。
手上现钱多,小段氏置办两个孙女的婚事也越发有底气。
鸡蛋不能在一个篮子里。
徐简没有多留他们,让徐栢送人离开。
参辰一直没出声,等外人离开了,才轻声问道:“爷,这岳大夫是真有把握、还是随口说的?”
徐简勾了勾唇,给出了另一个截然无关的答案:“他不姓岳,不是荆东家说的‘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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