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阿娘惦念的姑姑。
也是师公垂死之际仍念叨的人。
满头的白发,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凑近一看,睫毛也是透明的白,就像覆着皑皑的白雪。
抬起的手长着皱纹。
手指头好像也要透明的,似乎没有一点血色,像是……血被放尽后剩下的躯壳。
容淳礼蹙了蹙眉,唤她:“圣女婆婆。”
“淳礼,你已避了十九年,是该回雾毒山履行圣女之职。”
容淳礼往后退去半步,面容冷峻:“婆婆,恕淳礼不能从命,我乃大云西关黑甲军少将军,不是南疆圣女。”
“南疆也是你的土地和子民,守雾毒山是你的宿命。”圣女的语气也不容置喙。
“我查过南疆古籍,乌一一族能继圣女之位的从来不止一个。”
“你拥有紫眸,灵血最纯,我南疆第一位圣女祭司在位两百余年,也是紫眸。”圣女抬了抬手,窸窸窣窣的蛇虫将早已昏迷的卓无恙托举过来。
威胁的意味已经在明。
“你跟我走,直接进雾毒山圣女殿,跟长老们走,若是知晓你天生紫眸圣体,你的血得留一半在族中。”
容淳礼瞳孔一缩。
“长老们知道了?”圣女的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毅然决然道,“今日你不随我走也得走。”
白绸倏地朝她束来。
容淳礼长枪挡之,枪柄于手中滚转一圈,白绸震碎,如鹅毛漫天。
圣女连退两步,重新审视面前十九岁少女,发尾翻飞,掌中长枪嗡鸣如凯旋之音,而少女巍然不动。
眨眼之际,原本躺于地面晕死过去的人忽然一个翻身,拉着容淳礼的手腕狂奔,一边吹口哨叫来战马。
翻身上马便逃。
容淳礼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更别提对下药使卓无恙晕厥的圣女,竟然有人躲过她的药?
容淳礼反应不过来的是,一向怕虫蛇的卓无恙竟然装晕让群蛇游弋于身下,她惊于他的英勇,也感激他的英勇。
她依然坐在卓无恙身后,不过这次拉缰绳的是卓无恙。
山里马儿颠得厉害,不少枝桠也会刮在脸上,她身在后弯腰容易不稳,只好一手揽住卓无恙的腰,另一手握长枪开路。
也因为这一抓,容淳礼才发现卓无恙的后背已经湿透,全是汗。
真是难为他了。
“淳礼,你躲不掉。”圣女的声音如幽灵般响在二人身后,隐隐间飞舞着银蝶,一路随他们而来,并将两人一马团团围住。
卓无恙一咬牙,闭着眼就要冲破灵蝶,他的身后忽然有人紧紧贴上,双手也被一双比自己小的手掌覆上,缰绳易主。
容淳礼一拽,马儿骤停,前足高高抬起又迅速落地,马蹄原地打着转。
“别硬闯,银蝶的毒我解不了。”
卓无恙又绷劲身子,沙哑着嗓音问:“怎么哪哪都是毒!这些南疆人找你到底做什么?什么圣女什么紫眸?”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尤其是看着眼前变幻莫测的银蝶,更是心乱。
“南疆要找人也是找容淳嘉,那才是他们南疆公子的儿子,找你做什么!”卓无恙已经在暴怒边缘。
银蝶截停他们的功夫,圣女已经追来,轻飘飘落在他们面前。
容淳礼知道无论如何也甩不开圣女婆婆了,从马背上下来。
青蛇红蝎也从圣女肩上探出头来。
卓无恙气得指着那两骂:“吃里扒外的家伙,到底哪边的?”
骂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骂的是什么,立马闭嘴,眼里带着丝丝害怕。
青蛇红蝎没理,回到容淳礼身上时还蹭了蹭,讨好似的。
“容淳礼,你这是做什么?”卓无恙说完又看向南疆圣女,“你们找错人了,他不是你们南疆公主的儿子,他爹是定西侯。”
圣女看向容淳礼,知道她不会再逃跑,神色变得柔和起来。
“卓兄。”容淳礼道,“我就是传闻里南疆公主弄丢的女儿,还望保密。”
卓无恙:“???”
卓无恙:“!!!”
一时竟不知道容淳礼亲娘就是伶端公主让人震惊,还是容淳礼是女的让人震惊。
嘭!
卓无恙从马背上直直摔下来,都忘了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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