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大汉拧断瘦子的脖子,脸上平静如常,既没半点兴奋,更无丝毫不安。仿佛把人的脖子拧断这件事,便似吃饭睡觉一般平常。
室末又奔到俘虏群中,要再找个传译。
那些俘虏见了瘦子的惨状,哪有人敢应声?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米入斗心下嘿然:“我若再和这些女真人多讲几句,不知又要搭进去多少条性命。”
他虽知这些俘虏皆非善类,却也不忍见他们惨死当场,忙跑过去,打着手势说自己要赶路。
室末这才作罢,转头同那赤膊大汉说了。
那大汉走上前去,双手一探,抱着米入斗的胳膊晃了晃,似是在说:“好汉子!”脸上颇有惺惺相惜之色。
米入斗见这人残忍好杀,只拱拱手,算做告辞。
室末里牵过两匹马来,缰绳交到米入斗手中。又从长索上解下两个年轻力壮的俘虏,拴在马后,双手比划,示意将这二人送给他。
二人中,一个是老熟人冯老虎,还有个不认识的后生。
米入斗连连摇头,不肯收下。
冯老虎满脸哀求之色,道:“爷台,小的被他们捉了去,不被打死,也要被累死。您老人家发发慈悲,把我留在身边,就算救小的一命,小的伺候您一辈子。”
米入斗心想:“此话倒也不错。不如先装装样子,将这二人收下,等下再遣散了就是。”向室末点了点头。
冯老虎大喜,在马镫旁一伏,道:“您老人家踩着我上马。”
米入斗哭笑不得,道:“这倒也不必。”
将大枪挂在一匹马上,翻身上了另一匹,同室末告辞。
走出里许,渐渐听不到人马喧哗之声,向三人问起情由。
冯老虎道:“您老人家那天神兵天降,将那姓郑的畜生……”
米入斗道:“他好歹也是你们的师父,这畜生两字,别人说得,你却说不得。”
冯老虎诚惶诚恐,道:“您老人家有所不知,师父虽收了我们为徒,却不传武功,只当奴仆使用,伺候他那些黄毛的心肝宝贝。他那天被您打了个落花流水……”
米入斗心想:“我坠入深壑,险些丢了一命,该是我落花流水才对。”
冷冷说道:“那姓郑的落花流水,没怪你把我们几个神兵引上山来吗?”
冯老虎道:“说起来这事儿,小的和乔三他们个个有错,谁都不敢声张,上下一遮掩,就蒙混过去了。”
那后生道:“后来师父让我们砍断两根大树,搭在沟上,带着豹子去追逃出去的那几个。”
米入斗大为紧张,道:“追到了吗?”
冯老虎接过话头,道:“自然是白忙活一场,反倒又丢了只豹子。前些天,那些蛮子兵又杀了过来,冲过桥便是一通乱射。那使长槊的大头目凶神附体一般,不论是人、是豹,撞见了他,就一槊两段。”
米入斗心想:“那人好生厉害。”问道:“他叫什么?”
冯老虎道:“好似是个什么王子。”
那后生道:“他们那些哇啦啦的话,我也听不大懂。师父打不过那人,就带着我们逃了。我俩东躲西藏了两天,可那些蛮子兵大有赶尽杀绝的架势,硬是把我们给搜出来了。”
米入斗道:“那姓郑的呢,逃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