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对主仆都进了雅间。
雅间门一关,她们却未走往里面的客座坐下,四人都想知道丁蓝桉会被孟仁平和季宽如何修理一顿,故而都站在门边齐齐竖起耳朵。
竟是莫名的默契。
雅间门外,孟仁平和季宽都挡在门前,如同两尊门神般,俱冷着脸盯着丁蓝桉不说话儿。
大锤在边上瞧着这阵仗,直觉自家公子要吃亏,正想上前助阵,便被高远行知挡住,将他拦在原地动弹不得。
见此阵仗,丁蓝桉能明白孟仁平作为大堂兄,他方将直勾勾盯着孟十三的举动,已然令孟仁平不悦,然而他却不明白季宽为何也满面的不高兴,甚至是戒备。
豪门世族之间的相看,都是私下进行,也仅彼此两府除了当事人之外,只两府长辈知晓之事,成或不成都不会对男女双方的名声有损,季宽对他这般充满敌意,他都要以为因他的拒绝,而给季苓造成多大的伤害。
回想刚刚季苓撞上他后的反应,他不觉皱起眉峰,明明是她的错,却一开口便将所有过错推在他身上,还骂他不长眼睛,此兄妹俩是一模一样的颠倒黑白。
他拒亲,是对的!
季宽确实是一脸戒备,却非因着季苓,毕竟季丁两府相看之事已然过去,骂丁蓝桉不长眼睛,也是护妹心切,而非不讲道理,他戒备丁蓝桉,乃因殿下眼下不在京城,无论孟大小姐最后能不能成为太子妃,现在他都得替殿下看住孟大小姐,绝不能让肖小之辈趁虚而入,撬他家殿下的墙角!
不过一码归一码,对于刚才出口伤人的莽撞,他叉起手道:“刚刚以为是丁公子撞到我家茵茵,经茵茵一番解释,方知是茵茵急着上楼撞到的丁公子。是我误会了,多有得罪,还请丁公子原谅。”
丁蓝桉听罢,心中最后一句此兄妹俩是一模一样的颠倒黑白,默默地划掉季宽之名,能年纪轻轻便当上东宫侍卫的统领,季宽确实不一般,就冲这份知错便改的能屈能伸,方将发生的所有不愉快,瞬时消散。
“无妨。”他接受季宽的歉意。
当然,换作旁人,他可能不会如此轻易罢休。
到底是看在季宽乃东宫近臣的缘故。
他父亲时常在狠揍他一顿过后,便会指着他的鼻子边骂边教他,言道他丁府世代为锦衣卫,世代子弟都是天子近臣,谁都可以不让,唯独对东宫,绝对要谨慎对待。
简言之,能让便让。
此一条不成文的丁府暗藏家规,是每一代进入锦衣卫的丁家子弟能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新旧替锦之中,得以保全自身,稳住丁府荣光的重要秘诀。
思及此处,理智慢慢回笼。
丁蓝桉此前因骤然见到孟十三的无边喜悦在刹那间落了落,他没想到他一眼就钟情的女娘竟然真是孟府的大小姐,先时同谷岫求证,虽笃定十有八九没错,然余下的一二成,他其实也是从谷岫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孟府是东宫外家,而太子殿下是当今陛下坚定维护的储君,纵然刚发生过端午龙舟翻船的不吉之兆,陛下也对太子殿下作为未来大魏之主的属意也并未半分定摇,可见东宫之稳。
他也听闻过太子殿下待孟大小姐的格外不同,都传言说她极有可能会在明年成为太子妃,且不论她能不能嫁进东宫,就说她乃孟府大小姐此一身份,他便是拼死也想要娶她,他父亲也绝然不会同意。
历来锦衣卫与东西两厂,都是绝对的天子党,陛下再满意太子殿下为下一任帝王,那也是在陛下百年之后,眼下他丁府要是敢往东宫那边靠近半步,此半步一个眨眼,便能让丁府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