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点头:“良辰会的不多,丹青尚可入眼罢。”
“孟大小姐谦虚了。”马老指着桌面的画中人道,“能将我家小姐画得这般栩栩如生,孟大小姐当是第一人。”
孟十三抿唇而笑,却是不语。
画中女娘的身份虽未揭开,但其相貌与她本体的相貌一般无二,此却是再事实不过的事实,既是如此,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她画她自己,自然是无人能敌。
饶是旁人无法捕捉的细节,她也能捕捉得到,并将画于画中,画得一模一样。
也让她在捕捉的过程当中,她发现还是有一点儿不同的,女尸左手心里有一道陈年旧疤,是她所没有的。
“有一个问题,不知老先生可愿为良辰解惑?”孟十三问道。
“孟大小姐请讲。”马老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孟十三,这会儿孟十三的问题,只要是他所能答的,他当是全部满足。
孟十三伸手,手指指向画中孟十四的左手:“贵府小姐的左手,我在画时,有发现其手心里有一道陈年旧疤,约摸半指长,细细的一条,想来不难恢复如初,应不会留下疤痕才是。”
在旁边一直只听不言的崔瑜看着孟十三指的位置,发现孟十四的双手乃是交叠互握平放在腹部之上,并不能看到孟十三口中的孟十四的左手心疤痕。
马老却是看也没看丹青,他定定地瞧着孟十三:“孟大小姐倒是看得仔细。如若孟大小姐能先回答小老儿一个问题,那小老儿必知无不言。”
“老生生请讲。”孟十三同意。
马老问道:“孟大小姐既能画得我家小姐的遗相,那必然是能进入我家小姐坟丘的十步之内,小老儿想问的,便是孟大小姐何以能进坟丘的十步之内?”
这个问题也是崔瑜在被拦于坟丘十步之外后,他立刻就想到孟十三因何却能画得坟丘里的女尸丹青,此疑问他本就想在今日见到孟十三后问,这会儿马老问出来,他也等着孟十三的回答。
“想来贵府小姐与我孟良辰甚有缘分。”孟十三在发觉李寿和她一样,竟也能进入坟丘十步之内之后,她也想过李寿因何能进入,但莫说她不知,饶是李寿本人亦是不知其缘故。
现下马老此疑问,和她对李寿的疑问,何尝没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云里雾里的,连当事人都说不清楚的迷障。
马老对孟十三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刚皱起眉头来想再问,便听到孟十三接着往下说:“除此之外,良辰亦不知何缘由。”
“当真?”崔瑜问道。
孟十三瞥了崔瑜一眼:“一半一半吧。”
崔瑜急了:“那另一半……”
孟十三打断道:“诚意么,总得都亮一亮才行,只有一方亮出诚意,那还谈什么谈?”
崔瑜被堵得心口一闷,他倒是想拿出诚意来谈,问题在于对画中女娘身份的来龙去脉,三人之中就他最拿不出真真的诚意。
而用在买卖场上的那些迂回虚假,这儿不适用。
马老明白了,眼前这位美貌凡人小女娘,是要他先亮一亮底牌,而不是孟十三已然主动拿出孟十四的丹青,拿出了孟十三能进入坟丘十步之内,且挖了坟开了棺,发现女尸的旁边也还有一具男尸,双尸相伴长眠的此一事实,他却一来不说点儿实的,而是在面对孟十三的问题时,他不答反问。
还言道知而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