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金红,村路上,一辆老旧的马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路面,扬起阵阵尘土。赶车的正是马户爷爷,他戴着草帽,黝黑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饱经风霜的双手紧紧握着缰绳,目光注视着前方。
车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着刚打回来的黄豆,散发着淡淡的豆香。马户和刘波跟着振丰去城里办事了,何宇闲来无事,便陪着马户爷爷下地收黄豆,一直忙活到下午。
马户爷爷要把这些黄豆送到邻村的豆腐坊去,换成干豆腐和冻豆腐,这是之前就说好的,这样一来,今年冬天家里就不愁吃豆腐了。 老马挥舞着鞭子,轻轻抽打在老马的屁股上,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何宇穿着马户以前穿过的旧衣服,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因为干了一下午的农活,感到有些疲惫,便靠在麻袋上,眯着眼睛休息。他身材瘦削,略显单薄,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紧闭着,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吁!”马户爷爷一声长吁,拉紧缰绳,老马停下了脚步,车身微微一晃。何宇迷糊中感觉身体一荡,像荡秋千似的晃了一下,揉了揉惺忪睡眼,转头看向前方。
“我去!不会吧,这荒郊野岭的……”何宇心里嘀咕,莫非是遇到鬼打墙了?再定睛一看,路边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冲着马车招手。不会是劫道的吧?何宇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坐直了身子。
“你们这是干啥呢?”马户爷爷警惕地问道,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这三个人穿着打扮奇奇怪怪,不像附近的村民。
“大爷,您好!请问您这是去哪儿啊?”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矮胖子,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手里还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殷勤地递向马户爷爷。
“我去大胜村,你们是……”马户爷爷没有接烟,目光依旧警惕。他注意到这三人穿着单薄,这个季节这个打扮,到了晚上不冻死才怪,绝对不是当地人。而且每人手里都提着个工具箱,其中一个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玩意儿,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大爷,我们是江城地质勘探队的,”矮胖子自来熟地给自己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这不,今天勘探任务重,加班加点忙活了一天,结果错过了回县城的末班车。眼看着天就黑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正发愁呢,看见您老的马车,就想问问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到前面一段也行,我们给您车费。”
“钱不钱的无所谓,”马户爷爷摆摆手,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搭车倒是可以,不过我跟你们说清楚,我不去县城,只到大胜村,到了那儿你们自己想办法。”
“没事儿大爷,能少走一段是一段。”领头的那个高个子连忙点头哈腰地附和道,“谢谢您老!太感谢了!”
“那行,上来吧!”马户爷爷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举手之劳,再说这荒郊野岭的,万一这几个人真遇到什么危险,自己也不好袖手旁观。
“谢谢大爷!”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矮胖子第一个爬上了马车,动作笨拙得像只大号的蛤蟆。高个子紧随其后,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麻袋,眼神闪烁不定。最后上来的那个瘦子,则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眼神躲闪,似乎不敢直视马户爷爷。
何宇坐在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三人,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就这三个人,当天陈老板跟他们碰面的时候,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就在小鬼子的队伍里,这陈老板还叮嘱大伙注意小鬼子的动向呢,这不是想啥来啥么!
尤其是那个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何宇暗自提高了警惕,心想,待会儿路上可得小心点,别着了这三个家伙的道。
第一个上来的男人身材魁梧,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何宇眼疾手快地接过箱子:“哎呦,这玩意儿够沉的,俺帮你!”他把箱子稳稳地放在车板上,又伸手扶了男人一把,“大哥小心点儿,这马车颠簸。”
第二个男人瘦高个,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何宇也连忙伸手帮忙:“这麻袋里装的啥?还挺沉,我来帮你放好。”他接过麻袋,掂量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着。
第三个男人,也就是领头的那个,手里夹着烟,最后一个上车。何宇也热情地招呼他:“大哥,坐这儿,视野好!”
等大家都坐稳当了,马户爷爷扬起鞭子,吆喝一声,老马慢悠悠地启动了。领头的男人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递给何宇:“小兄弟,来一根?”
何宇笑着摆摆手:“俺不抽烟,谢谢大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 「咔嚓」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溅。嗯,真甜!他满足地感叹道,“大哥,你们这是去哪儿勘探啊?”
领头的男人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串烟圈:“嗨,还能去哪儿,上面安排的活儿呗,例行公事。”
何宇故作好奇地追问:“例行公事?勘探啥呀?俺听俺们城里的同学说,这勘探队一来,准是发现石油了!是不是我们这也要出石油啦?”
他这话一出,三个男人都笑了。领头的男人摆摆手:“小兄弟,你想多了,石油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我们这也就是勘探一下地形地貌,看看适不适合修路、建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