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组长,您没说错,这个世界的确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安江沉默一下后,向孙志军坦然给出肯定的回答,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可以是非黑即白的,但省纪委的工作,必须是要非黑即白的!如果连我们都游走在黑与白交织的地带,那么,这个世界就更加没有回归非黑即白的希望了!”
孙志军淡漠一笑,冲安江摆了摆手。
他不知道安江是怎么想的,但在他看来,无论安江到底是怎么想的,从老干部们抵达浔阳的这一刻开始,就意味着,调查将要戛然而止,无论安江废了多少心力,都将要付诸东流。
安江同样平静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了县委招待所,待来到门后,他点了根烟,沉吟少许,拨通了贺老爷子的电话。
这件事情,必须要得到贺老爷子的首肯同意,老人家点头,比任何人给出的许诺都要更有用。
“小家伙,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了,怎么,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很快,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了贺老爷子略带调侃的声音。
“外公,我需要您的帮助……”安江平静一笑,将一应事宜尽数告知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闻言沉默了下来,良久后,他向安江缓缓道:“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这个特殊时期,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不要出事,若是你这个时候将盖子揭了,把事情闹大了,那么,你以后就是这官场上所有人眼中的异类!人世上,和光同尘不是王道,但官场上,在这些大事上和光同尘才是正确的选择,做一个异类,路,不好走!”
“而且,你这么做的话,也会破坏掉我让你游离在贺家之外,不受到那么多目光注意的计划……这些得失,你可想清楚了吗?”
“外公,我想清楚了。”
“这世上有些事,该做之时,便必须要做!哪怕是千万人阻拦在前,哪怕是做异类,那又如何?!”
“过去的时候,的确没有在这个特殊时间节点上揭盖子的先例,可是,事情发生了,而且我们既然看到了,那就没有理由要假装它什么都没发生!古往今来,要打破惯例,必须要有异类站出来,击碎那些不合理的规矩!我安江愿意去做这个旁人眼中的异类!而且,有您老人家在那里站着,我做异类,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比别人还要小很多?”
安江爽朗的笑了笑,向贺老爷子朗声一句,然后话锋一转,道:“而且,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如今与过往不同,这是千古未有之变局,这个时候,做一个不肯和光同尘的异类,未必便是坏事。”
千古未有之变局!
贺老爷子听到安江这话,目光陡然一凛,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安江在说什么,如今的官场,的确不能与过去同日而语,这个时代的官场,与他经历的时代全然不同,甚至于过往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同。
简单一点儿来说,过往之时,很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在仕途伊始之时,都会选择发迹与各地的共青团组织,然后再转任地方,但现在,这条路已是变得黯然无光,不像过去那般辉煌夺目。
这个时间节点,做一个不肯和光同尘的异类,真的未必就是一件错事,甚至,做了异类,反倒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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