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炫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身高六尺的光头大汉,此时却像是表现欲爆棚的小宝宝,不断地叽叽喳喳。
“您前一段时间不是捐了南五路的商道吗?吃糠咽菜的众兄弟们,终于能吃一口热乎饭,托小的向您表示谢意!”
听着他那油嘴滑舌的腔调,柳遗直眉头紧拧。
裴炫作为驻扎在北疆的锦衣卫千户,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那里,只是他也没有细问的心思。
——该知道的,他迟早会知道!
“柳将军啊!您和北疆的将士们,怎么说也有袍泽之情,那里的战斗环境您也知道,您在三府税改的时候,能不能给咱们喝一口汤啊!”
“……”
周围的锦衣卫已经没眼看了,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杀星居然像是叫花子一般,这简直就是侮辱锦衣卫。
若不是打不过,他们真想戳破他的脑袋瞅一瞅——这货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柳遗直眼睛微眯了起来,他倒是没有想到裴炫的胃口这么大,上来便狮子大开口。
看来,他此次来北疆应该和三府税改有关。
他猛地想起,这个看似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假和尚,貌似有着不俗的算学天赋。
瞧着柳遗直一声不吭,裴炫暗骂自己操之过急,却也不敢逼得太紧。
——在他眼中,柳遗直就是会下金蛋的宝贝疙瘩,必须得一天三柱香供着,免得他撂挑子。
他不能跟柳遗直对着干,一身燥火无处发泄,只能将目光放在了窦亦身上。
“嚯,那粗鲁的老爷们儿,看我不割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裴炫是一个实干派,风驰电掣地朝着窦亦杀去,而窦亦虽然受了不小的伤却也浑然不惧。
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不一会儿便淡出了众人的眼帘,而其余的围杀者也一股脑地散去。
陆翀身边的锦衣卫,并未前去追杀。
他们不是没有报仇雪恨的心思,而是陆翀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身边离不开人手。
虞嫤听到裴炫和窦亦,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本能地想要走过去瞧一瞧情况,却被柳遗直呵止。
“阿嫤,你过来!”
虞嫤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可脚底儿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压根没有挪动的意思。
柳遗直唇角勾着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
他一早便发现,虞嫤对窦亦的态度不一般,可如今看这何止是不一般?简直是太不一般了。
因为窦亦,她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窦亦能和陆翀杀得你来我往,焉能被裴炫占了上风?她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因着虞嫤无动于衷的模样,柳遗直的眉目变得紧绷,声音不由得转冷。
“阿嫤,我们该回去了!”
陆翀听到柳遗直的吆五喝六,瞳孔深处带着浓烈的情绪,最终扒拉着一个锦衣卫的胳膊站了起来。
“柳五爷,我会送虞姑娘回去。”
柳遗直的双眸像是淬了剧毒一般,死死地剜着陆翀不放,盯着他瞅了半晌,这才皮笑肉不笑地嘲讽。
“我是她的未婚夫,你是她什么人?”
柳遗直瞥到陆翀那阴沉的容色后,更是毫不避讳地戳他的肺管子。
“我若是记得不差,这赐婚的圣旨可是陆指挥使亲自宣读的,你该不会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