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和段氏闻言,眉头俱是一皱。
她们转眸看向裴炫,那带着审视的目光让后者神色微变,不自然地后退两步。
“你们莫要觉得我居心叵测、妖言惑众,虞姑娘与柳遗直的八字确实不合。”
虞嫤瞅着他极力辩解的模样,细长的眉眼逐渐眯成了一条缝,皮笑肉不笑地讥讽:
“圣旨赐婚,你觉得八字不合?你将陛下置于何地?”
眼瞅着不尊帝王的大帽扣下来,裴炫眸子瞪得极大,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嘟囔:
“陛下未必知道你们八字不合,无心之举罢了!”
段氏不知虞嫤与裴炫之间的恩怨,
只是她知道,裴炫乃皇觉寺主持的俗世高徒,想来不是无的放矢之辈。
——二人的八字恐怕真的不合!
只是,自己刚才只是同他说了阿嫤的八字,可从未提及柳遗直的八字。
当初合八字是由柳家一手操持,她自己尚不清楚,他又是从何处所知?
“裴炫大师知晓柳遗直的八字?”
“当初柳首辅曾拿着柳遗直的八字,请我师父为其和叶桑枝合八字,当时我恰好就随侍师父左右。”
听他提及叶桑枝,段氏眸色眯了几眯。
只是不等她询问,一旁的裴炫已是惋惜不已地感慨,那悲愤的模样,就像是自己被绿了一般。
“我师父当初提醒过柳首辅,二人的八字不合,奈何柳首辅不听劝,这才红颜薄命。”
瞧着他说得头头是道,段氏心头亦是烦乱。
一旁的虞嫤则不耐地瞪了裴炫一眼,这面慈心恶的酒肉和尚,肚子里也不知装着多少坏水。
——他们锦衣卫吃虞家的、住虞家的、如今还要来恶心虞家?
只是还不等她谴责,一名锦衣卫匆匆跑了过来,眸色间难掩喜色。
“千户大人,指挥使醒了!”
裴炫闻言,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就在虞嫤准备安抚段氏几句时,隔壁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春雷似的响起。
“陆翀,你他娘的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敢乱动?”
对上他那一惊一乍的声音,虞嫤眼角微抽,这般吊儿郎当的性情,如何配得上‘大师’的称呼?
‘裴炫大师’四个字,简直是对得道高僧最大的侮辱。
“娘亲,您瞧他那贼猴子似的模样,如何能断人前程?算人命运?”
虞嫤话里话外皆是贬低,恨不得将裴炫踩在脚底跺两脚。
段氏闻言却摇了摇头,目光瞥向了明京的方向,声音夹杂了些许惶惑与不安。
“皇觉寺主持的高徒,纵使行事离谱,却有些本事傍身,他说的话不可全信,却也不可不信。”
“阿嫤,这桩婚事……我总感觉心慌得厉害!”
无怪乎段氏心慌,实则是皇觉寺主持的名头太响,当初隆武帝北征,他便亲自批命:
——紫薇星变,霸业成空!
奈何,当时的隆武帝心高气傲,如何能将他的忠告放在眼中?最终驾崩于北征途中。
后来,旻朝发生的灾乱无一不在他的预言当中,这也导致皇觉寺的名头一日比一日强盛。
人的名树的影。
裴炫此人或许不靠谱,可架不住他有一个靠谱的师父,这才让段氏心底愈发急躁。
——破天荒地,想要再次合八字!
虞嫤这一晚睡得极不踏实,倒不是因为裴炫的批命,而是因为段氏想要重新合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