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因为军卒还是粮饷?”
“二者皆有。”
“柳家在西南一带也有些关系,虞将军若不嫌弃,到时候倒是可以运作一二。”
柳遗直说到这里,语气忽然转变。
“我听闻,在诏狱的时候,陆翀对你们多有照顾?也不知道,这位煞星存着什么心思。”
虞象升由文官转变武官,本就是心思敏锐之辈,自然是洞悉了柳遗直的用意。
刚才短短几句话,既是拉拢亦是敲打!
他旁敲侧击地告诉自己,柳家可以帮助他在西南立足,却也明晃晃地告诉他,莫要和陆翀来往过密。
他甚至有预感,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柳遗直绝对不会这么‘拐弯抹角’!
“对了,听说杨次辅对虞将军亦是看重,可见虞将军是一个能耐人,预祝将军凯旋西南。”
这一场谈话,可以说是由柳遗直一手主导。
以至于,虞象升同虞晚闲聊的时候,时不时走神,倒是惹得后者好大的委屈。
“娘亲,您瞅一瞅爹爹,他压根就没有认真听女儿说话,还一个劲不准我和离。”
段氏和虞嫤都瞧出了虞象升的心不在焉,只是二人倒是不如虞晚爽利,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破。
虞象升听着女儿的控诉,眉头不自觉地靠拢。
“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放肆!”
“……”
虞晚本以为她爹回来后会给她做主,岂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她,眼泪忍不住往下流淌。
“你还有心思哭?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你可知道,你若是离开柳家,他会面临什么?”
“他或许会碰到一个恶毒的继母,会有很多优秀的兄弟,丧失亲人的疼爱……”
虞晚对这些并无感触,毕竟她的娘亲已经同她假设过很多次,只是她仍旧初心不改罢了。
瞧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虞象升脸色微暗,一字一顿地说道:
“阿晚,他或许活不到成年。”
“……”
不管是段氏还是虞嫤,甚至一旁抹眼泪的虞晚,此时都有些愕然。
“你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这后宅内院的事情有谁说得准?你莫要觉得,大家族便做不出藏污纳垢的事情。”
“我……”
“和离也可以,他若是半途夭折,你莫要寻死觅活便好!”
若是虞象升一个劲阻挠她和离,她指不定脑子一热,直接和他唱反调。
可当他将选择的权力扔给她时,她感觉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我……我若是带走陵哥儿呢?”
“你觉得柳家会让你将人带走?就算你能带走他,你觉得我们能护得住他?”
“阿晚,为父与你兄长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马革裹尸。”
没有了父兄的依仗,她如何能守得住这孩子?
“爹……”
“你莫要觉得晦气,这次若不是柳家最后使劲,我与你兄长极有可能走不出诏狱,而你的弟弟和妹妹们也会被降罪。”
“你是为父一手宠大的女郎,为父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虞家在泾阳府也有不少家眷,可在那种情况下,他也只能保亏欠良多的虞嫤。
虞晚握着拳头沉默良久,仍旧不放弃最后的挣扎,那质问声更像是淬了毒药一般。
“爹,您说了这么多,难道不就是想要攀上柳家这高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