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眸看了昭阳公主一眼，却见她原本娇艳的脸蛋宛若白纸，手指死死相扣。

“你一早便知道自己是赝品？”

‘赝品’二字，本是极大的讽刺。

可却引不起昭阳多余的情绪，她逐渐收敛了失守的心神，重新变得张扬、骄傲又宛若烈焰。

“知道。”

瞧着曹子安目露狐疑，昭阳的伸出手挠了挠他的手心，眼中的明媚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挺好，我终于不用顶着她的名字，不用顶着她的身份，不用顶着她的幌子……我终于变成了我自己。”

她十岁的时候，被那个人带回皇宫。

他说会给自己全天下女子羡慕的偏爱，会让自己再也不用孤苦无依。

他确实实现了当日的承诺，可她失去的却是她自己。

“在你们眼中，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可在我眼中他却是一个好父亲，仅此而已。”

他的父亲会为他挑选最好的年轻俊杰，他的父亲会为了她撕破和西南土族的盟约，她的父亲就算临死也想着她的安危……

——虽然，她用他的庇佑送走了陆翀。

“曹子安，你现在若是休了我，我那皇弟应该不会将你如何？要不试一试？”

昭阳话里话外满是挑唆，曹子安却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只是徒步朝着宫门口走去。

“你倒是给一个准话啊！”

曹子安挑眉，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想去寻陆翀？”

“不，我想寻找我的森林。”

昭阳喜欢过陆翀，疯狂地喜欢，那就像是一滴甘霖一般，滴入了她已死的心田。

她永远忘不掉。

她的上一任夫君死后，她被人逼着在土族男人中求生存的绝境，那是一段她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陆翀像天神一般出现，救了满是脏污的她。

“我那天，其实想要让他们带走越千琅的。”

他的父亲愧对她，所以将手中最精锐的暗卫给了她，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去找男人。

她倒也对得起他的安排。

整个明京好看的男人被她霍霍了一个遍，她觉得这一辈子应该是赚了。

所以，赚够了本的她，真的想要给她父亲留一条血脉。

只可惜越千琅是一个犯轴的，压根不准备离开，她只能将活命的机会给了陆翀。

“我确实喜欢陆翀，可从未想要占有他。”

因为那样的喜欢，会让她失去自我，失去一大片森林，然后逐渐枯萎，变成怨妇。

“曹子安，你到底愿不愿意休掉我？要不然，我将你那原配发妻接回来？”

大步流星的曹子安终于顿住了脚步，死死盯着昭阳，咬牙切齿地警告。

“不要去打扰她！”

“呵，既然在乎又何必让她自生自灭？”

“我对她的在乎，比不上我的野心，就如同我毫不犹疑地迎娶了你一样。”

“只可惜，你折本了！”

昭阳笑得前俯后仰，没有一点淑女该有的样子，那骄傲的脑袋仰得极高。

“所以，越皇室会补偿我！”瞧着她收敛的笑意，曹子安眸子微闪，一本正经地征询她的意见，“你说，我若是提出换新娘，陛下会不会答应？”

“……你长得挺丑，想得倒是挺美。”

昭阳哂笑了他一句，朝着承天门走去，这看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她呢？至于曹子安的心思，她才懒得理会。

虞嫤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仰着脖子望着站在宣武门上的明黄身影，唇角微微一扯。

“山胖，你站那么高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