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吴氏看着她被野狗分食后残缺的身体,双眼通红的模样,杨清婉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当即从床上跑下来,扑到吴氏怀里哭着:“奶,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都听!”
平时小嘴犟得叭叭的,突然变成小棉袄,婆媳两个人当场都愣住了。
这又是哪一出啊?
吴氏今年大约六十了,总共生了两子一女,老大杨大勇生的人高马大,前几年被抓去征兵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二儿子杨大仁入赘到县城里的富商李家,生了一儿一女,就定居在县城里。四十八的时候又得了杨小梅这个娇娇女,也是极为宠爱的。
所以家里现在只有吴氏老两口、田氏母女和杨小梅五个人。
这一家子只有杨老头一个男人,所以女人也只能当男人用,不然真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吴氏说话难听,田氏又要强,听不得赖话,所以婆媳两个经常吵架,隔三差五就闹一场。因为田氏的缘故,吴氏连带着对杨清婉也看不顺眼,十四岁的姑娘不做饭不洗衣,天天哄着可还行?
而杨清婉呢,刚被吴氏赶着下地干了一会活,就晕倒了。
对田氏来说,女儿就是命根子,所以才引发了刚才的争吵。
婆媳两个人剑拔弩张,眼神中你来我往,田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女儿出言打断了。
“阿娘,肚子好饿啊。”杨清婉晃着母亲的袖子,一脸单纯。
再让她们吵下去,起码要吵一整天,还是就此打住吧。
听到女儿喊饿,田氏急忙应声:“乖,刚醒,娘马上给你做鸡蛋羹吃,你先躺会。”
说完,田氏捋起袖子就出了门,往斜对面的厨房去了。
吴氏看着怀里这个圆圆的小脑袋,依旧语气冷硬:“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被你骗过去了。我可不是你那傻心眼的娘,该干的活还是得干,别想在家吃白食!”
杨清婉扎着两条麻花辫,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十分乖巧的点点头,回道:“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好好干活!”
还竖起三根手指保证,眼角还有泪痕,看着既可怜又真诚。
吴氏再冷的心肠也软了三分,虎着脸将她扶到床上,转身就走了。
杨清婉也不生气,时间还长,行动胜于一切嘛。
看着吴氏佝偻的身子,田氏消瘦的脸颊,再看看空荡荡的院子,三四间房建成一排,有些墙面已经爬满了青苔,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屋前是一扇木门,轻轻一碰就感觉要掉了似的,吱呀吱呀地响。
再次回到这个贫穷的家,杨清婉心里一点都不难过,更多的是庆幸。
她在杨家呆了十几年,对每个人都非常了解。
吴氏和田氏虽然经常斗气,但两个人都是不记仇的,碰到什么事,枪口一致对外,绝不给自家人拉后腿。
杨老头嘛,不爱说话,地是他的命,每天都要去看看,拔草施肥什么的。在家里偶尔编编竹筐,到县城里换点钱。
杨家人口简单,不比其他家儿子多的,好几房在同一个屋檐下勾心斗角,为点东西争得要死要活。
一家人虽然穷,但是从不邋遢,衣服和被褥也浆洗得干干净净。村里人常在背地里讥笑,杨家是穷讲究。
比如现在身下的这床被子,虽然很薄,但是晒过阳光后有股子淡淡的舒适味道,让人很容易就沉入其中。
闭上眼睛 ,前世的场景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闪过,凄惨的叫声袭来,杨清婉缩紧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