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大怒,连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的话都说出来了,许少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顾不得腿上的伤,他一下就跪了下来。
腰板笔直,他定定地看着皇上。
“皇上,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和昭华对皇上的心意,日月可昭,天地可鉴。”
这话,许少安说得言辞恳切,掷地有声,但他心里清楚,皇上本就是多疑的性子,单单这两句话,消除不了皇上的疑心。
许少安稍稍思忖,快速继续。
“皇上,绾绾自从去过镇国公府之后,就没回过公主府,有很多事情,我也还不知情,瘦马或许是绾绾买的,但具体情况,我和昭华真的不知,但我们绝对没有交代她给朝中官员送人,这一点,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结党营私,更是不存在的。
至于今日和顾家发生冲突,说来的确是绾绾行为有失,顾倾歌打上门闹事,我们理亏在先,自然不会多追究,更谈不上找人来参奏她,恶人先告状,这都是没有的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皇上明鉴。”
“你不清楚,都是误会……”
呢喃着这两句话,皇上的眼底全是冷笑。
“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把你自己择得干干净净了,这等本事,还真是鲜少有人能及。”
“皇上……”
“若非你送人,这些人因何为你做事?一个个小人,唯利是图,若非得了你的好处,凭什么唯你马首是瞻?许少安,你当初也是个读书人,是个风光无两的状元郎,你才学不俗,睿智不凡,却也不要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皇上牙缝中挤出来的,可见其愤怒。
许少安抬头,对上皇上的眸子。
“皇上,瘦马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情,若有虚言,天诛地灭,这些人因何上折子说这些事,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清者自清,相信天理昭彰,皇上圣明。
皇上说的是,我也是个读书人,当初也是满腔抱负,雄心勃勃,要效忠家国,光耀门楣的。
后来遇上了昭华,做了驸马,虽不复当初鸿鹄志,可我心里也有家有国。
皇上,我是驸马,连入朝都不能,我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年前才找回来的,我结党营私,又能为谁谋利?皇上于我和昭华而言,就已经是最亲近的人了,就算结党,我们也当是为皇上结才是,又怎么会让皇上不满,心存猜忌?
若说想让皇上做主,收拾顾倾歌,那让昭华过来哭一哭,远比这些折子有用,不是吗?
我们何苦多此一举?”
许少安绞尽脑汁,为自己辩解,甚至有些不该说的敏感言辞,他也说了。
他的话有几分道理,皇上倒是听进去了。
的确!
许少安不能入朝议事,没有官途可言,昭华公主虽然也是皇家血脉,却只是女流,他们两个又没有儿子,的确谈不上什么政治野心。
这倒是真的。
定定地看着许少安,皇上在心里思量着这些事,他静默不语,一言不发。
一时间,御书房内安静的压抑。
许少安低着头,一直没再看皇上,可他明显能够感觉到,皇上灼热的目光,始终都不曾从他身上离开,那样子,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要将他看穿了似的,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伴君如伴虎……
这话流传数千载,绝非虚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大约过了一刻钟多些,皇上的声音才缓缓传过来。
“起来吧,一家人,动不动就跪,伤情分。”
“多谢皇上,多谢皇兄。”
许少安恭恭敬敬地叩首谢恩,之后才缓缓起身,哪怕他心里清楚,皇上未必就心无芥蒂了,但既然皇上开了口,他眼前这一关好歹算是过去了。等回去之后,找到孟绾绾,问清楚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他应对起来也能有的放矢,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