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望楼上指挥若定的耶律齐瞳孔一缩。
“死!”
......
一箭将越过防线的辽人骑兵射落马下,顾怀伸手摸向踏雪身侧挂着的箭袋,下一刻却顿了顿身子,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箭袋已经空了。
事实证明,没有了凭依,荒郊野外结阵的步卒实在是很难挡住成建制骑兵的冲击,光是几轮箭雨就让魏军吃够了苦头,而当他们拔出马刀开始冲锋之后,整个军阵就一缩再缩,偶尔甚至会出现零散骑兵杀到他身前的事情。
顾怀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距离整个军阵彻底被骑兵分割撕裂,应该还有一点时间,不知道王五魏老三那边怎么样了,从这里虽然能看到大营的一点火光,但还远远不够,甚至都不能让这些冲锋的骑兵回头看上一眼。
自己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步境地...打仗嘛,倒也很正常,打到最后总是需要玩命的,一点风险都不承担的人也不要指望别人能拼命,这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直接。
多多少少可能还是会有些后悔的,或许换一个人来能比他做得更好也说不定,自己明明只是想过上不算富有也不算贫穷的平静生活,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站在了这里?
有时候是真的想把民族大义之类的全部抛在脑后啊,魏辽什么的,谁想去管,谁拥有这个天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那些人都在要求他成为英雄?自己以往灵活的道德底线去哪儿了,怎么就不能说出那一个“不”字?
顾怀沉默着,想起那些在这场战争里死去的人,想起那些他爱或者爱他的人,想起那些可以活着但选择死去的人,突然渐渐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成为英雄的那块料,也从来不自诩为什么正义的人物,只不过活在这个世上,总是有一些人或者事会让自己去拼命的。
逃不开。
他传下了几道军令,竭力维持着军阵的完整,调动着尚有战力的士卒去弥补那些被骑兵冲击出来的空缺,但很快,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们看到了那面帅旗。
领头的辽人骑兵发了一声喊,他们调转了方向,朝着这边发起了冲锋,亲卫们迎了上去,这片军阵最后的平静也被打破。
顾怀拔出了刀,深深呼吸,仿佛回到了那片落雨的群山,他护着身后的莫莫,和对面一群野狼对峙。
多像啊,这场景。
他催动身下的踏雪,马蹄轻点,迎向了那些满心惊喜的骑兵。
风拂过明亮的刀面,映出了眼神深处隐藏许久的那份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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