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河北,开府建衙,上马打退辽人下马治政安民,又有个在内阁当首辅的父亲,还是陛下最为亲近宠信的臣子--这哪一点放在常人身上都是极了不得的东西,结果却全集中在了一人身上。
而且除了这些,他还有着骇人的军功,过人的威望,看身后这些从各处赶来的将领就知道了,平时杨盛开个军事例会都有人找借口推三阻四,可现在谁敢怠慢?一个个来得比开战了都快,让杨盛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说白了就是害怕那位靖北侯爷不怕自己,他娘的平时自己对他们也还是太好了点。
所以这样的人来巡视兰州,就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用做就握住了最高的权力,就算那位侯爷下令马上越过长城去打西凉的辽人,在此地镇守了十几年的杨盛都只能照做。
还别说,就以那位的风格来看,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可这是真不值得打啊!西凉那鬼地方各处都有党项人在和辽人对着干,魏国打下来也还得迁民过去安置,还不如就这么守着长城看他们窝里斗,反正辽人灭掉西夏后拿着西凉也头疼,根本没办法囤积重兵打到兰州。
而且杨盛除了是个武将外还颇有些治理地方的才能,这十几年下来兰州从一片荒凉变成如今的自给自足,他为此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思,揪掉了多少头发,一旦那位真要搞什么大动作,杨盛十几年努力的成果可就要付之东流了。
只求那位据说年轻得有点过分的侯爷千万别是好大喜功之辈啊...
这般想着,感受着头上的阳光越来越盛,一些将领已经不顾形象地拿过东西扇风,杨盛眉头微皱,有心想要训斥两句,可想到自己还是太过紧张了些,刚才回报时还有整整二十里路呢,行辕仪仗不知道要走多久,实在没必要让所有人一起站在太阳底下硬等。
想到这儿他心一软,准备挥手让所有人去城荫下暂避,可手刚抬起来,就看到几骑朝着城门驰来,看到官道上警戒的士卒后,居然连速都没减。
看起来像是侯爷行辕遣过来报信的...那说明离得估计不远了。
杨盛正这么想着,也看到了有士卒尝试上去阻拦问话,但那几骑仍然没停,其中一匹马上骑着个少年郎,原本满脸的骄傲得意,可被拦住后大概是有些恼了,操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喊话喊道:
“靖北侯到,让开!”
他不仅喊,还作势拿出马鞍挂着的鞭子欲抽,那士卒有些委屈地退下,杨盛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在几骑里寻觅起来,当看到一匹纯白神骏上那个正往这边看过来的年轻人时,当即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靖北侯!
他立刻带着身后的一众将领官吏迎上去,行军礼道:“兰州守将杨盛,携偏将以上军职,兰州大小官吏,恭迎靖北侯爷!”
马上一袭黑色披风的年轻侯爷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看了那个喊话的少年郎一眼,直把他看得低下头去闷闷认错,才翻身下马,走到杨盛面前一托,温和说道:
“不必多礼,是本侯有些心急了,没有与仪仗同行,才给杨将军添了些事端。”
听着这温润有礼的声音,杨盛心中一定,心道这么看起来靖北侯爷果然不是什么难相与的人物,后面要是他真想动兵,自己劝起来也...
可顾怀的下一句话立刻就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进城的仪式、酒宴全部取消,诸将听令,即刻入营,升帐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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